不管是初见时的裴真还是现在的，明川觉得他一直没有变过，还是这副让人头疼的样子。

他们作为玩伴相处将近两年，明川认为对待无厘头的裴真无视就好，可这次好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蒙混过去的。

“表姐说你抽不出时间出来，连她都没见过你几次你到底在家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普通的询问，但在场的二人都听出了不对，明花影绕过桌子不再只看他的背影来到他面前。

“裴真？”明花影微微抬头看他。

明川却低下了头，当时裴真从明家搬出来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万分不舍，十二岁的明川更是不例外，扯着对方的袖子险些哭出来。

而过了段时间他渐渐忘记了有这个人，就连对明花影也只是在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

“我……”明川的声音有些哑，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

面前响起吸鼻子的声音，明川抬头见他用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手帕使劲擦了擦鼻子，末了还恶狠狠地说：“别想编什么故事骗我。”

明花影看着他攥在手心里的帕子，又瞧了瞧他的脸色，叹了口气也没开口。

看现在的情形明川也能解决，那她就先去开解季华桃，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用过了不管是谁她都能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四周一片寂静，蝉鸣被隔绝在门外。

“你对志怪还感兴趣吗？”

裴真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明川眼睛一亮，这件事说给别人可能会被认为有病，但对热爱话本的裴真来说那就是天选之人。

他面不改色开始胡诌：“传闻尸影一族被下了诅咒，终身不得解，面对珍馐佳肴提不起兴致。”

裴真表情如常，觉得好没意思。

“后来有一族人偷溜出去，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因为他太过兴奋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人的身体，他突然胃口大开。”

“他想吃凡人？”裴真猜测，说完便后悔了，怎么突然就感兴趣了。

明川唇角上挑摇了摇头：“他给那人施了咒法，带他去了无人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表情变得神秘起来，轻声道：“然后这个族人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个人的脑袋覆盖在口腔里，他顿时觉得胃口被填满了。而他放开那个人后对方也是完好无损。”

裴真疑惑：“那他吃的是什么？”

“凡人醒来后见自己在街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来此的目的。他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住了，他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家里人出来找他但他只记得他们是谁，却不记得与他们的过往。”

说话声停了，裴真思索着竟咬起了指甲，走到门边偏过头看他：“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被人吃了记忆吧？”

明川无奈，还是那个裴真，绕了一大圈才反应过来，即使这件事匪夷所思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我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

“不。”裴真一脸认真道，“你能让他把我的记忆也给吃了吗？”

这话在别人口中说出来可能是讽刺，明川看了他一眼就去后院，他就知道不管多离奇的故事只要被裴真听到就会变成真的。

“诶，明川！”

“到底能不能啊，表姐也遇到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啊？还有这个族真的存在吗？”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明花影在后院就听到裴真的问话，她不用问就能猜到明川肯定是讲了什么故事。

她拦住往这边走的明川，帮他转了个弯又回到大堂，看向喋喋不休的人问：“许随然呢？”

裴真被问得一愣，像是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个人存在：“对啊，许随然跟我一块过来的，走也该走到了。”

他扒着门边往外看，终于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他不怕热吗？”

明花影突然觉得能有个人教训他也是好的，她悄声在明川耳边说了几句，明川面带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做什么呢裴真？”

门外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让人听了想不由自主地回话。

裴真除外。

许随然早就适应了他的古怪，略过他进了门，看到里头的人时一愣，随后笑道：“阿川也来了。”

走近了些又上下打量一番：“长高了。”

他们两家自幼相识，不过早几年前许随然跟着父母去了别的地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喝口水。”

许随然低头接过茶盏，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对方的，眼睛里多了些控制不住的温柔，他趁着喝水掩盖住了唇边的笑。

放下时已恢复原本的样子，他看向门口的人问道：“你回来的时候可发现了什么？”

裴真茫然地摇摇头，一路上都没几个人哪有什么线索。

“很棘手吗？”明花影担忧地看向他们。

裴真这次倒是说话了：“我总觉得这次要是查出来的话可能会牵连到很多。”

“连你都想出来了。”明花影脱口而出，听到裴真都能猜到更是担忧。

裴真张了张唇，像是对这句话不服气最终无奈妥协的样子。

“我饿了。”裴真看他们没有动转身就往外头走，“那我去吃饭了你们慢慢想，我吃饱了再干活。”

衣领却被人拽住，他转头便看到明川的笑脸：“做什么？”

明川撒手，看向后院的方向：“我们中午吃的还剩了些，你要不就在这儿吃？”

想他忙碌的这两年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更别提吃饭了。

他怕被人抢先就直接去了后院，边走边道：“还剩下什么？”

明川在后头没吱声，眼睁睁看着裴真进去了又对着明花影小声道：“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又对着许随然点点头便走了。

许随然看向后院的方向问：“后院有什么？”

明花影抬手舒展了下身体，将另一扇门打开又走到账台处，写下一个字抬头做思考状：“裴大人欠下的债。”

随后便传来裴真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