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到来时添了一丝令人欢喜的凉爽,而空中阴沉沉的,许是要下雨的征兆。
树梢晃动,叶子险些要被甩下来。
未歇下的人家感知到变化,纷纷出门将院内的东西收进屋子。
孩子揉着眼睛小跑几步,将遮挡在眼前的头发随手梳了梳,抢着要拿东西。
父母拗不过她将属于她的小褥子塞过去一同进了房门关紧。
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巧,伴随着闭门的声响豆大的雨滴一同砸了下来。
有时候幸运不会常伴一个人。
偏偏今日明花影拿出花来晒反而忘记了收院中的东西。
她瞅着手中滴着雨水的花枝被自己气笑了,若不是小风看了眼天说要下雨了估计这一堆都要遭殃。
明花影摇摇头将被打湿的花铺在干净的粗布上,极有耐心地一一摆放好。
这一场雨估计一夜就停了吧。
窗外淅淅沥沥,雨水沿着屋檐一条线落下砸到地上。
这场雨声势浩大,不知什么时辰变小的,推开门看到的是一片的狼藉。
季华桃伸的懒腰卡住,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咋了。”小风在后头推了推她的腰,让出一条路来。
“这这这,我们,这……”季华桃指着地上,又指指树上。
小风看懂了她的意思,视线上下扫视着对方,那眼神叫季华桃看出疑似轻视的意思。八壹中文網
她好奇地看了看自己,并无不妥。
末了小风“哦”了一声收回视线:“我收拾就行。”
“那可不行。”季华桃不赞同道,“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累着?”
“不是。”
小风否认道,一本正经地往前走与她拉开些距离:“你受累帮阿影姐教教那四个人。”
若是让小风独自算账,搬运东西她能干得井井有条,但当师傅这事儿她实在是不擅长,一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层意思。
果不其然,身后先是安静,随后便是挣扎的哀嚎。
明花影感受着凉气觉得身心舒畅,小心翼翼提着裙子往前走去看昨日带回来的东西,虽被雨水大力冲刷过有些歪扭,相比昨日看到它时已经好很多了。
不枉费她撕了一个袖子裹着回来。
想到这里明花影唇角微扬,眼睛略带上挑,如同奋力生长的花朵富有诗意,引人入胜。
正要伸手触碰时旁边的一声惊叫吸引了她的注意,见只有季华桃站在门口,而小风早已远离,便好奇这二人又发生了何事。
好在二人的别扭只是一瞬,看到她时已恢复了原样。
不过这种状况只持续到用完饭后,当季华桃看到郭二四人来时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情绪太过浓烈,惹得郭二几人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季华桃叹口气撸起袖子便是一句:“用过饭了吗?”
打头的郭二不敢多说,连连点头。
“行。”季华桃收敛了心思,正色道,“那我便问你们一个问题,可要仔细想想。”
站在一旁的二人看到正经的季华桃有些不适应。
“突然觉得阿桃还挺适合做这种的。”明花影食指弯曲撑着下巴,突发奇想道。
小风听后一脸的笑意,小声回道:“可不能让阿桃听见,方才知道这个差事之后还同我喊呢。”
正在等着答案的季华桃听到动静忍不住小幅度翻了个白眼,被抬头想要说话的方五看了个正着,季华桃此刻只能捂着脑袋,硬着头皮道:“小五想说什么?”
方五不知道那个眼神是不是冲他们来的,缩了缩脖子不自在道:“在房间内先用燧石燃火,然后再燃灯或者蜡烛。”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想的孟三顿时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没火的话就点不了这些东西了。”
他揽过方五拍着肩膀:“咱小五真聪明。”
方五被三个哥哥夸得脖子都快缩没了,谨慎地抬头不敢特意去细看季华桃的表情。
未成想没有想象中的鄙夷,季华桃眼中的夸赞是直盯着他来的。
接下来季华桃又仔细观察了几人,发现也不全是她想的那样没有优势。
郭二貌似被几人习惯性地信任,孟三虽说敦实,但能发现别人不注意的小地方。
譬如他能看出今日季华桃的压裙玉佩与昨日方向不同。
王四看似胆小,身形瘦弱,力道却能与孟三相当。
方五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只看今早这一出便能知晓,若是他一开口有事需要帮忙,只怕三个哥哥争着去干。
季华桃满意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回头满心欢喜就要喊,瞧见的却是空落落的大堂。
她轻轻踢了下地面,孟三见状小心问道:“季姑娘,咱们这儿算是能干活了吗?”
“嗯。”季华桃闷声回道,只觉得心中烦闷。
突然又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解惜阁每日那么多事要忙,她们也不能一直看着自己。
更何况这项任务交给她就是相信她能做得很好。
季华桃调节好情绪后便嘱咐着四人应该做什么。
明花影倚着门边,旁边的架子正好挡住了季华桃看过来的视线。
她听着季华桃对于几人的“忠告”,只觉得耳熟,回想一番这话好像和讲给小风的没什么差别。
这么久了,季华桃对于这里处处都摸熟了。
和刚来时的心境又是不一样了。
明花影听完最后一句言论将门关上,就连看着满院的落叶雨水也别有一番趣味。
与解惜阁截然相反的,正是明心府。
近日府上不忙,需要处理的不过是往日的卷宗整理。
明岩一事算是搁了下来,李府应听说过一些传闻,对这些东西虽不全信,却也知晓其中的利害。
他认真叮嘱过除非有了确切的证据,不然这个案子不许再碰。
裴真看着卷宗上的字迹,心底苦涩。
手指微动将纸张一一收好摆放到位置上。
他不清楚从前的明岩是如何的,自从他到了这里,见到的姑母身体病弱,以药为食。
裴真将门关上还未转过身只觉得双腿被什么撞着了,力道不轻,险些他重新带进去。
“搞什么?”他正了身子,嘴里嘟囔着。
倒是要瞧瞧是什么东西。
视线下移,看到的就是毛毛躁躁的头发,被梳理过却像枯草一般泛黄。
衣裳看着有些不合身,就像是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最令裴真气愤的是这小孩儿居然用挑衅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