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风和日丽，天上的蓝宛如水洗过一样干净。
一个奇形怪状的纸鸢飞得低低的，拴着的绳子不断地移动着，另一端被嬉笑打闹的小孩拽在手中，两个人互相追逐着。
脚下踩着松软的草地，再往前几步便走到了湖边。
云玄子倚着一棵大树心里不知道盘算些什么。
望向不远处在草地上休息的两个人心中疑虑更甚。
他还是不相信这两个人会有这般好心带他出来散步。
听到的时候他只当这人逗他玩，谁知没过多久还真被带出来了。
可是在这里又有什么好的，前面只有两个不停追逐的小孩，放眼望去除了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有。
云玄子越待越发无趣，还不如在房间里闷着。
“你们带我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季华林听到声音转过头，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消散：“散心啊。”
云玄子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少来糊弄人。
季华林瞧见后不恼，将人拉下来也和他们一样一同坐着。
随后又往别处瞧了瞧，拍了拍云玄子的肩膀：“你看。”
看什么？
云玄子瞪着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直到一双手将他的脑袋掰向一个地方。
本是不屑的眼神就那样定住了，要说的话断在了口中，微张着唇呆愣地看向那个地方。
他们所处的地方临近湖边，两侧有少许的树木遮挡。
再往后的一大段距离有一小块空地，有丫鬟，有琴声，还有他认识的顾璇。
顾璇换上了闺中的衣裳，坐在点心茶桌一旁，微微低着头，看上去很是乖巧。
而一旁时不时往这边瞧着的是各自的父母，口中说着顾璇听不懂的话。
对面那人自从落座后就一直盯着她，这时候他推出了一盘点心：“尝尝这个，这是我们家厨子新研究的，看看合不合口味。”
顾璇只好微笑着点头，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远处的云玄子看到这一幕好久才回过神来，耳边响起恶趣味般的话：“大师心情可还好？”
云玄子掩盖着情绪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还行。公子还有事吗，不如我就先回去了。”
“诶？那可不行。”季华林攀上了云玄子的肩头，“我瞧着那边的点心挺好的，大师要不和我们一块去试试？”
“不太好吧。”
云玄子的脸上满是为难，季华林注意到并没有后退一步，借力就要站起来。
胳膊却被人拉住，低下头对上一双紧张的眼睛。
季华林莫名地笑了，埋头捂着眼睛低声道：“这么些年你性子还是没变啊云凡。”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云玄子认为这就是说给他听的。
云玄子先将其余的事情放置一旁不可置信地看向季华林，那样子仿佛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华林双手撑在身后，最后又嫌弃这样太费力气索性躺在了草地上。
偏头瞥了眼云玄子，好心解释道：“你这样的任凭怎么变都会被认出来。”
他怕云玄子不信，又道：“不信你问我远哥，他之前也见过你。你来我家那天他就认出来了。”
“真的？”
季净远没有让他失望，肯定地点头。
不用刻意去看也知道云玄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多年前的性子是一点都没改。
要说他胆小他敢以另一个身份在潭城混下去，说他胆大跟他也不沾边。
季华林望着上空，闭上眼睛道：“你确定这时候不过去吗？再等下去璇子就要被人娶走了。”
身旁没有动静，过了许久才听到回应：“她不会。”
“你又知道了。”季华林道，“去年我就听说她娘在给她相看婚事，人一直在你这儿这事儿也就没成。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了你觉得会放过她？”
云玄子没有开口，低头拔着地上的草。
季净远轻咳一声，盘腿坐着，有些残忍道：“你不去也行。那位公子是陆家的小儿子，你应该听说过他，自小就喜欢追着璇子跑，才华横溢，相貌又是上乘，璇子对他应该也有几分好感。”
话音一落，季华林胳膊上有风吹过，再一睁眼便见这人已经起来往那边走过去了。
二人正要期待，却见那人走了几步又转了弯靠在大树上遮掩身形，季华林顿时觉得没意思，又重新躺了回去。
“早知如此就不带他出来了。”
季净远看向他：“你不是早就猜到他会做什么了吗？”
“以为他会有些长进，当初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样躲着。”
“这样也好。”季净远看向云玄子躲藏的地方，那里早就没了人影，“能让他记得久些，让璇子能尽早做决定。”
云凡与顾璇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有他们能说得清楚。
外人再认真分析得到的也不过是个揣摩出来的结果。
没有经历，无处可答。
悠闲的散心这件事终归是轮不到明心府的人了。
自从许随然被李府应叫走后，裴真悄悄地出了院子，到明心府大门周围等人。
结果左等右等愣是见不着一个人影。
当即就往李府应书房那边去。
“做什么去？这么闲不如去打两桶水。”
李府应呵斥的话语落到裴真的头顶。
他抬头见到熟悉的严肃。
“老大，许哥呢？”
李府应不知该如何扯个不相干的事情，他不会扯谎更不屑于说，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些想学了。
面上仍旧冷着：“自己问去。”
裴真愣住，李府应也愣住了。
“老大……”
“我不知道。”
“不是老大。”裴真及时解释道，“我想问问我今儿还要整理卷宗吗？”
他实在是不想干这个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府应。
一句话就被送到放置卷宗的屋子。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层又一层的灰尘，裴真将脸撇到外面咳了好久才缓过来。
一双手在身前不停地扇着，也不知这屋子多久没打扫过了，他是干得腰酸背痛，一下午才理出来一小堆，上回几个人看的卷宗就是他整理出来搬过去的。
裴真盯着自己的这双手，没想到有一日也能发挥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