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嬷嬷的声音中渐渐地带上了一丝威严，到底，她是霍家资深老嬷嬷，一举一动中，并不比宫中的嬷嬷差。

桂香嬷嬷沉默了，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她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些人究竟是敌是友。

就算是现在想要装疯，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们是谁？我怎么能够确定你们不是要我命的那些人。”

随着话锋的转变，几人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丝诧异，就连云落雪都没有想到，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个嬷嬷。

“嬷嬷，您忘了，当年母亲去世后，您让我跟着大姐姐，还告诉我说，您会一直保护着我，就像是当年保护着大姐姐和母亲一样。

只是您突然就消失了，那时候我还很小，我哭着向我父亲打听您的下落，他们说，您回家养老了。

从那以后，我一直努力的在云家活着，那时候有大姐姐，虽然大姐姐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护着我，却一直护着我。

只可惜，大姐姐她太傻，竟然爱上了一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甚至于不惜为了他，让霍家帮忙。可是最后，大姐姐死了，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中。

世人都说，大姐姐是死在火海之中，可是我知道，大姐姐是被他们害死的，就像母亲当年那般。”

云落雪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能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也只有说出这样的一个大概。

如今，桂香嬷嬷眼睛瞎了，虽说手筋和脚筋已经接好，却也是落下了大的毛病，她不知道她该怎样来证明自己。

慕凌云看着哭做一团的云落雪，心里痛极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将其揽入自己怀中。

“莫哭，有本王在，一切都过去了。”

霍嬷嬷眉头皱了两皱，“你是小姐身边的桂香？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当年小姐殁后，霍家一直到小姐下葬才知道消息，那时候夫人和老爷问过你的去处，只不过，云太师说你已经跟随小姐一同去了，真是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桂香循着声音一点点将脸转向霍嬷嬷那边，她已经听出了霍嬷嬷的声音。

“老爷和夫人把你派出来了？现在你跟在谁身边？”

“我现在是落雪小姐身边的教养嬷嬷，落雪小姐嫁给宸王为妃，没有教养嬷嬷不像话。”

桂香茫然的转着头，似乎是在看些什么一般。

云落雪的哭声已经越来越小，她紧紧的咬着唇，看着桂香嬷嬷的一举一动。

“老爷和夫人已经知道落雪小姐的身份了？真好，这样以后我也能向小姐有个交代。”

几人心中猛地一震，面上没有露出分毫。

“嬷嬷，您相信我是落雪了？只是嬷嬷，您刚刚说的身份？我不就是母亲身边一个丫鬟的孩子么？生母在我出世那一刻就已经殁了，我只是府中不受宠的五小姐，我还能有什么旁的身份。还是说，嬷嬷想要告诉我真相，想要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云落雪从慕凌云的怀中走出，闭上眼猛地呼出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平静。

她慢慢的向桂香嬷嬷那里走进，直接攥住那双微凉的手。

她可以感觉得到，桂香嬷嬷的双手就像是树皮一般，再加上已经瘦骨嶙峋，多少咯的她手心有些发痛。

“嬷嬷，您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好吗？”

此时，云落雪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哀求，一滴泪水滑落。

滚烫的泪水滴在那手背之上，桂香张了张嘴。

“是嬷嬷不好，让二小姐你受苦了。”

一句话，完全像是坐实了云落雪的身份一般，周围是一片寂静。

“这么说，我的确是我母亲的孩子？可是，可是为什么母亲不认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是一个丫鬟的孩子？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说从她身上显露出那朵牡丹花开始，她就已经猜测到了这个真相。

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得到证实后，她还是不能够理解。

就算现在她不是云落雪，那云落雪呢？岂不是至死都不晓得，她究竟是谁。

这么想着，她猛地松开桂香嬷嬷的手，身体有些踉跄。

“小姐。”

“丫头。”

云落雪摇摇头，并没有让他们任何一人靠近。

她只是固执的看着桂香嬷嬷，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小妹妹最爱跟在她身后了。那时候，她不过是因为可怜她，觉得她们之间都没有了母亲，这才帮助一二。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已经要不能呼吸了。她抢占了自己妹妹的身体，自己唯一的妹妹，竟然早就消失在那些人的算计之中，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抢来的。

“是老奴不好，如今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小姐没了，小小姐也没了，老奴的半条命也没有了，有些事情，是该拨云见日了。”

桂香没有再喝水，整个人的身体似乎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一般。

“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太知晓。当年，我虽同小姐一起嫁入了云府之中，但是我并不是小姐身边贴身的人。我只记得，不知什么时候起，云太师渐渐的不再光顾小姐的院子，他们之间也不再是琴瑟和谐。

那时候，小姐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似乎对那些不在意一般，只想着将小小姐养大。

可是有一天，不知小姐带着玲儿去了何处，噢，玲儿就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二小姐名义上的母亲。

那日，他们回来后，小姐将自己关在房中一言不发，就连小小姐一直哭号都没有让小姐出来，老奴不得不带着小小姐出去玩耍。

再后来，小姐和玲儿总是时不时的出去，我们都不知道她们出去做什么。

过了几个月，玲儿有了身孕，说是同云太师的，当初，我们这些人是愤怒不已，可是小姐却一直护着玲儿，那时候我们不知道谢姐也有了身孕。”

.....

桂香不急不缓的说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