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没成,还遇到了一堆的鬼。
余知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想得事儿太阴间让他发冷。
想起之前在坐垫底下发现的信,然后把信拿了出来,信封只有几个字——吾友青白贺亲启。
青白贺是谁?新的npc吗?
刚要撕开信封,又停下手,既然是给青白贺的,他看了似乎不太合乎规矩呢,复而又把信封揣起来了。
蓦地喊道:“怜惜!”
老宫女推门而入,见余知乐衣服未脱,正坐在床边发呆,她上前问道:“娘娘是太热了吗?老奴给您扇扇风解暑啊?”
摆摆手,余知乐问道:“青白贺是谁?你可认得?”
“青丞相啊!”
丞相?不错,来头还不小呢。
“他和你家主子是何关系?”
“挚友,主子他性格孤僻又乖张,也没个朋友,青丞相是唯一和他聊得来的人了,但是——”老宫女话锋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的事,神色哀戚,扭过了脸。
“但是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了啊。”
“有一次皇帝撞见青丞相和主子在说笑聊天,竟心生怒意,让人剜去了主子的半月板,主子再也不能行走,从此他和青丞相便形同陌路,再未见过面。”
“这小皇帝是变态吧?人家跟朋友说说笑笑怎么着他了!”
老宫女吓得赶忙去捂余知乐的嘴巴:“娘娘不可乱说!”
“怎么?我说得有错吗?这小皇帝是不是个疯子?”
叹口气,老宫女哀伤一句:“皇帝他恨主子,也是没办法的事。”
转念一想,这位伊宫素杀了皇帝那么多的亲戚,不恨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把他囚禁在宫里的小屋,让他生活在艰苦的条件之下?”
怜惜姑姑惨淡一笑:“害!如果只是囚禁便也罢了,陛下他对大人的折磨只是开始——”
“还有比挖去半月板更惨的吗?”半月板是膝盖上的一块骨头,没了这块骨头就是个残废,孙膑便是因为受了膑刑所以才只能坐轮椅的。
怜惜幽幽道:“当年,大人他和青鸾公主结了阴婚后——”
“结阴婚?活人和死人?”
“青鸾公主一直暗恋着上觋大人,星象台的那副画也是她亲笔作画的。后来出征矮国时,中了毒箭,还未回到皇城便死在了半路。”
“可是伊宫素是活人,又是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怎么可能和死人配阴婚?”
“他是男巫,一生不得结婚生子,这本就是他的命,可青鸾公主一直未婚,不能以皇室子嗣入皇陵,需要配个阴婚才行,男巫虽然不能与活人结婚,但是可以与死人结婚积阴德,所以——”
“所以他就娶了个死人,可是这跟小皇帝有个毛线关系啊?”
“陛下他获知后盛怒,然后——”
“然后怎样?”
正听到精彩处,余知乐竖起耳朵,眼睛瞪得老大,哪知道老宫女停下话头,拿出扇子:“我还是给您扇扇凉风吧。”
余知乐嗖一下泄了气:“怜惜姑姑,话不能说一半啊,我憋得多难受!快点告诉我后来咋样了?”
怜惜捏紧了扇子,眼中露出恨意:“主子他——”
哽咽两声终于还是没说下去。
见状余知乐也不忍心逼问:“算了,你下去休息吧。”
老宫女离开,听见房门哗啦一声关上,他往床上一躺,瞅着床顶发呆。
思绪帮他把一些乱七八糟的线索梳理了一番——伊宫素杀了小皇帝的很多亲戚所以遭到折磨,然后又因为他和丞相过从甚密成了废人,后来又和公主配了阴婚。
卧槽,这是什么阴间操作?
不过有一点很困扰余知乐,那就是伊宫素为什么要杀害皇帝的亲人呢?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正思考的功夫,窗户纸开始呼呼作响,纸糊的窗户自然不挡风,砰一声,窗户被吹开了。
余知乐起身下了地,去关窗户,忽的看见一个影子从窗户前一闪而过。
他吓了一跳,忙关上窗户。
紧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风铃声。
壮起胆子喊道:“是不是你?”
喊了一声,无人回应,忽感肩头有凉意,一回头,赫然看见那个大鬼正趴在了他的肩头,冲他微微一笑:“嘿嘿嘿。”
“卧槽!”余知乐吓得一个大跳,差点飞出去。
“吓到咯?”鬼说着,用袖子捂起嘴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八壹中文網
对他这种恶趣味,余知乐本想骂几句解解恨,可一想到他的遭遇就心软了:“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谁!是谁!”他蹦蹦跳跳到余知乐跟前,激动的等待着。
“你叫伊宫素,是这个国家的上觋,也是帝师。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记忆吗?”
伊宫素歪头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看他微垂的脸,长睫毛落下一片阴霾,只剩荒凉的萧索,余知乐心生同情,安慰道:“没事,记忆可以一点一点找么。”
伊宫素问道:“我生前是怎样的人?”
“……”
奸臣?
杀害皇亲国戚的凶手?
余知乐思来想去还是什么都没提,温和道:“是一个能掐会算的男巫,喂!你给我算算命!看我未来有什么好运?”
伊宫素抬眼扫了他一下,说道:“你日后会有一场大灾。”
“呸呸呸!乌鸦嘴!乱说不作数!”余知乐还很迷信的啐了几口。
伊宫素又用袖子捂住了嘴巴,笑了起来:“你啊,骨子里应是个男人。”
这话还真就说到点子上了。
余知乐不禁对他另眼相看了。
一束阳光照进了窗户,伊宫素看了眼,忙道:“天要亮了,我走了。”
“伊宫素!”余知乐突然喊住了他。
“什么?”
余知乐嗫嚅片刻,也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说,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迟迟开口:“伊宫素,其实人何必要纠结于过往呢?你为何不能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
“我——好像做不到呢。”伊宫素凄然一笑,宛如被人掏去了欢颜只余哀愁。
伊宫素抬脚跃上窗户,向空中飘去,他前脚刚走,老宫女推门进入。
“娘娘快梳洗打扮吧!陛下要召见您呢!”
我靠!不会又要我侍寝了吧?
余知乐一激灵,老宫女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开解道:“昨晚陛下已经叫了你侍寝一次,不会让你侍寝第二次的。”
希望不是吧。
余知乐洗漱打扮后,胖太监在门口迎着他,怀着忐忑的心走向了皇帝寝宫。
路过议事房的时候见到一个年轻的大臣正跪在地上,口中不断的喊着:“陛下!求求您放过他吧!让他入土为安吧!”
那年轻的大臣样貌雅致,颇有几分文臣的气韵。
余知乐一时好奇,询问胖太监:“那位大臣是谁?”
“青丞相,青白贺。”
余知乐一惊,原来这人就是青白贺,那么他一定要找机会把信给他。
忽闻议事房里传来少年天子的怒吼:“滚!别以为他一个小小男巫敢兴起什么风浪!我不怕他!”
余知乐也不知其中原委,跟着胖太监乖乖的往前走,很快来到皇帝寝宫。
此时天已经放亮,胖太监道:“陛下还在议事房,您稍等一会吧。”
余知乐独自一人走进了寝宫。
与昨晚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他绕了两圈,左翻翻右看看,还爬上床躺了会。
不愧是皇帝,睡得床都比一般人软,余知乐翻个身,感到枕头有硬`邦邦的东西,手往里一伸,掏出一只玉簪。
那玉簪简简单单,没有繁缛的装饰,就是通体翠绿,连冰糯种都不是,朴实无华。
正拿在手里把玩着,忽然听见一声暴喝:“你在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小皇帝已经出现在了屋内,正对他怒目而视。
余知乐还没反应过来,吓得愣在原地,小皇帝冲过来一把抢下他手里的发簪,狠狠捏在手里。
“我一时好奇——”
“这是你能碰的吗?”小皇帝气得大喊。
换做其他人早吓傻了,余知乐很快醒过神,悠悠开口:“这簪子看来对陛下是相当重要了,或者说,应该是这个发簪的主人对你很重要吧?”
小皇帝听了,像是被人戳中了心头骨,更是愤怒,一巴掌就扇了过来,被余知乐一把抓住了手腕:“打女人?!好男不打女!陛下算好男吗?”
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帝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妃嫔,也是吃了一惊:“你——”
余知乐把他的五指合拢上,让发簪好好的攥紧手里:“陛下还是继续睹物思人吧。”
“睹物思人?我思的谁?”
“发簪是谁的,你就是在思念谁。”
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帝老娘的,想妈妈也情有可原。
“我思念他?你不要在侮辱我——”小皇帝说着,竟像是怅然若失往后踉跄一步。
聪明如余知乐,立即察觉出了端倪,眼睛一亮,燃起了八卦之心:“陛下不会是在想念那个人吧?”
“谁?!”小皇帝美眸一瞪。
不过这点威胁对余知乐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嘿嘿一笑:“还能是谁,伊宫素啊。”
这个名字一出,小皇帝如雷轰顶,错愕原地,喃喃着:“你怎么敢,怎么敢说出他的名字?”
余知乐看见少年天子已经把手里的玉簪捏得扎入掌心,流下滴滴鲜血。
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小水洼。
仿佛是一种痛,有了真身。
有了海默和坎贝尔的经验,余知乐也抓住了这些虐点的要害。
说什么相杀,其实都是因为相爱。
“你对他,难道不是——”
“住嘴!你懂什么!”小皇帝大声咆哮道,摔了手里的玉簪,玉簪落地,碎成几段。
玉簪碎了,小皇帝这才回过神,盯着玉簪的碎片愣了半天,颤抖着手要去拾起。
忽然所有窗户被风吹开,余知乐跑过去要关窗,却被迎面涌进来的血浆推倒在地,血浆宛如开了闸泄洪的大坝,疯狂的涌入,很快淹了宫殿。
余知乐去拉小皇帝,小皇帝却一门心思在血流底下摸索着。
“陛下!咱快逃吧!”
不容少年天子反驳,拽着他,趁着血水只漫到胸部,拉开门,跑了出去。
门口太监见了他们满身血污大吃一惊。
“陛下!”立即所有人都围上了小皇帝。
余知乐挤过人群,走了出来,只有甄释跑到他面前,焦急的询问:“你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余知乐摇摇头:“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从甄释的脸上,余知乐看到了这人松了一口气。
蓦地看见远处站着一个男子,穿着朝服,正是那位青丞相,青白贺。
他走了过去,问道:“可是青丞相?”
青白贺赶忙施礼:“颜妃娘娘。”
余知乐从怀里抽出信封,因为被血淹了,信封边缘也沾了血渍:“给你,这是他给你的信。”
青白贺不明所以的接过信,当看到信封的字迹时,神色大变,手颤了起来:“这是他的字迹。”
很快拆开信,看了起来,看完神情大骇,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
余知乐问道:“信上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