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堇年坚持,唐初夏也拗不过他,乖乖地缩在被子里休息,“眼睛闭上,瞪那么大干什么。”陈堇年的大手盖在了唐初夏的脸上,唐初夏细密的睫毛扫在了陈堇年的手心,带来了一阵舒服的麻痒。
而且唐初夏的皮肤也非常柔嫩,手感还非常的不错,陈堇年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唐初夏睁开眼睛,摇了摇唇角,自己这算是被轻薄了吗?
好像也不错,陈堇年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啊,而且,他只是要让自己闭上眼睛休息而已,刚刚肯定是自己的错觉,睡觉,睡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啥呢,唐初夏扯了被子把自己盖住,翻了个身,尽可能的把自己脑海中的那些想法给挥掉了。
陈堇年的心情不错,就是收拾那头死了的野猪的时候也是非常愉悦的,这心情好,干活就是快,很快就都宰杀好了,肉分割成几大块,吊在井里冰着,里头还有他从陈家抢回来的麝肉,不能便宜了那群混蛋。
陈堇年和唐初夏这边是把事情翻篇了,但是这件事情在靠山村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里正急匆匆地赶到陈家的时候,连陈堇年的背影都没有发现,陈家三口人还在地上躺着呢,还有就是拍着大腿哭嚎的陈家老太太还有嘤嘤哭泣的韩云芝了。
“这是咋回事?你们都在这看什么热闹,还不帮忙把人扶起来,这是受伤了,还不叫大夫过来。”里正气的嘴角的山羊胡往起撅了又撅。
这个时候靠山村的人才反应了过来,这陈家人可是里正的亲家的,赶紧有机灵的人过来把陈家的三个人扶了起来,“芝娘,你也别哭了,还不把你奶奶婆婆扶起来,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里正心情非常的不好,甚至有些瞧不上这样的陈家,不过也没有办法,自己闺女造的孽,当爹的咋地不得给兜着。
不过,等里正看见了陈朝辉皮肉外翻的侧脸,当时心就凉了大半截,他之所以愿意为陈朝辉和自己闺女的事情遮羞,也是看中了陈朝辉读书上面的本事,如果真的能出一个秀才姑爷的话,说出去有光不说,以后总能借上力的。
谁想到,现在陈堇年只用了一刀就把陈朝辉给毁了,以后他要一个这样的姑爷能有什么用,刚刚他也听到大家议论了,竟然是顶着偷盗的名声被人给收拾了,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算是报官,最后能有个什么结果,里正对此不报什么希望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闹到这个地步,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不是已经断亲了吗?”里正暴躁地在陈家的堂屋走来走去,而陈家的三个人在里面的床上直哼哼,听得里正心烦的不行,以前觉得陈家是再好不过的了,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爹,这以后可怎么办啊,朝辉的脸,能治好吗?”韩云芝哭哭啼啼地说道,她是真的伤心,不光是心疼陈朝辉,也是心疼她以后秀才娘子,举人娘子还有官家夫人的名分,这一下子全都成了泡影了,全都没有了,韩云芝就差哭的肝肠寸断了。
“这不是大夫还没来吗?你别哭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都这个月份,也没有人心疼,你自己还不知道心疼你自己啊,回屋去歇着吧。”里正看着自己的闺女,就算是再蠢也是自己的骨血不是,以后陈家还得靠着自己,他们也不敢对自己的闺女不好。
“亲家啊,这都是天降横祸啊,都是那个煞星啊,自从他回到咱们靠山村啊,我们陈家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你不光是我们亲家,也是咱们靠山村的里正啊,你要给我们家做主啊。”陈老太太继续她的唱念做打,一声长一声短的说着。
“行了,亲家老太太你也别哭了,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大夫来了没有啊,怎么这么慢呢。”里正被陈老太太弄的心烦意乱的。
被里正这么一吼,陈老太太也不作妖了,擦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坐在椅子上不知声了,她其实就是想要让里正做主,从开始到现在,她还没有看到三口人的伤势呢,估计要是看到了,就该真哭了。
其实陈老太太还是心疼自己的大孙子的,毕竟给予了那么多年的厚望,现在一下子都不见了,估计陈老太太会昏过去也不一定。
很快大夫就被人给带过来了,陈老太太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跟韩云芝一起去里屋看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大孙子去了,里正就在后面跟着,其实里正也抱着希望,或许能好,也不一定呢?
大夫看着三个人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吓了一跳,这个大夫其实就是乡间的普通大夫,治疗个头疼脑热啊,跌打损伤什么的都很擅长,但是这明显就是利器所致,很少面对这样的伤势。
“大夫,大夫,我丈夫脸上的伤能治好吗?可以不留疤吗?他还要考试呢,还要考秀才,考举人呢!”韩云芝的眼睛都哭肿了,本来就胖的没有多大的眼睛,现在更是变成了一条缝了。
“怕是难了,外伤我能处理,但是这除疤我不行,才疏学浅,怕是会伤的更重,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要是论起来除疤的话,还得是现成的秦大夫,现在时间太晚了,就算是你们去县城的话,城门也关了,只能等明天了。”
“现在,你们自己决定,是不是要让我给包扎,他伤的太深了,虽然伤口不大,但是已经几乎见骨了。”大夫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屋子里的众人。
“呜呜呜,呜呜呜,朝辉,朝辉,你的脸,你以后还怎么读书啊,我还怎么做官太太啊,难道我们的儿子以后只能是个土里头刨食的了?”韩云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忘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我是废了,废了,废了,再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陈朝辉目光没有焦距,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了,心里全都是自己再也不能出人头地了,再也不能有风光的日子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陈堇年。
陈朝辉也是想恨的,他自然是恨的,不过想到陈堇年看着自己冷冰冰的眼神,还有自己裤裆里冰凉湿冷的感觉,加上陈堇年下刀时候的狠辣,让他真真切切感觉到死亡曾经离自己非常的近。
“大夫,你得给我儿子看啊,他读书很好的,还要考秀才呢,不能让他有事啊。”陈父捂着自己的脸,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因为他刚刚说话的动作有点太大了,让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来。
大夫摇了摇头,“你们看不看给个痛快话,我那边还有其他的病人呢,不能一直这么耽误着。”那大夫心里还惦记着其他的病患,刚刚他可是被人从其他的病患家中拉出来的,一会还要回去的。
“麻烦大夫给他们看吧,至于给朝辉祛疤的事情,明天去县城看看。”里正叹了口气,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就这么不管吧,自己要是不在这里也就算了,现在自己就在这呢,要是被人给传出去的,自己的脸也是就没地方搁了。
里正觉得自己也是够倒霉的了,自打跟陈家做了亲家,就没有顺心顺意的时候,现在陈朝辉算是废了,具体该怎么办,里正也没想好呢。
大夫得了里正的话,很快就把三个人的伤口都处理好了,然后就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不像是刚刚那么着急了,这没有什么,大夫是等着有人问他药费和诊费的事情呢,要瞅着这家里头也没有人搭理自己,大夫只能咳嗽了一声:“诊费二十文,药费是八十文,一共一百文。”大夫的脸色不太好看,哪有让自己这个做大夫开口的,不都是应该主动问的嘛。
“那个,那个,家里,没钱了。”陈母说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楚,脸色也非常的不好,看着是尴尬也是痛苦。
“你说什么?”里正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
“家里没钱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陈母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也是这个样子了,明天一定会闹的人尽皆知,她现在说这些也不觉得有多丢脸了,家里别说是一百文,就是一个铜子都没有了,全都被自己的嫂子,也就是陈朝辉的大舅母给拿走了。
“亲家老太太,这药费和诊费可是要给的,你看?”里正回头看了看装傻充愣的陈老太太说道。
“咋?让我出钱,我哪有钱啊,我这老天拔地的,哪有钱给什么诊费和药费啊,这是要掏我的棺材瓤子啊?”陈老太太一听就炸毛了,她可不想出这个钱,刚才谁让治的就谁给钱呗,别看是她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子,不管是谁,都没有钱重要,尤其是在家里头连一百文都拿不出来的情况下,她的棺材本更是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