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夜云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锦言,你哭什么?傻姑娘。”
黎锦言一看到夜云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云衍,对不起。”
只说了一句话,黎锦言就哽咽着发不出声音来。
“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事跟你没关系。”
夜云衍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最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云衍,你到底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你明明知道你不能过量饮酒的!”
黎锦言轻轻拍打着夜云衍的手背,她想起昨天的事情来就心有余悸。
夜云衍淡淡笑笑,没有说话。
“云衍,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没有好处的。”
黎锦言知道夜云衍不想说,但是不想说她也要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跟我说说吧,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什么,至少你心里会舒服一些,好不好?”
夜云衍仍是沉默着,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目光。
“唉,你急死我算了!”
黎锦言对这样的夜云衍毫无办法,她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锦言,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云衍终于出声了,他仍是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永远不能给一个女人幸福的人生,我会变成累赘,会变成负担。”夜云衍的语气是少见的沮丧,“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别人照顾,我根本保护不了我最亲最爱的人。”
夜云衍抬头看黎锦言,他的目光里是黎锦言从未见过的绝望。
黎锦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作为一个男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除了推开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黎锦言一时无言。
夜云衍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但人并不是只有理智没有感情的动物,很多事也不能只讲道理。
“云衍,我承认你说的都对。”黎锦言左思右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但是你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夜云衍挑眉,“什么问题?”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们没有办法保证明天会不会发生意外。”黎锦言静静地说道:“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灾难、意外和疾病去世,每天能平安健康地度过,就是一种幸福。”
“你总是这么理智,考虑到那么多年以后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我们也不幸遇到了天灾之类的意外,那么你在最后时刻会不会后悔自己明明可以做却没有做的事?”
这话让夜云衍陷入了沉思。
“更何况,并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一定会走到最后的,跟结果一样重要的是过程。当初你跟陆卿云那样分开,在她心里种下了执念,那你心里呢?你就没有执念吗?如果当初你们没有分开,或许几年后你们也会因为别的问题分手,但是那个时候,你们至少都没有遗憾啊!”
夜云衍听了黎锦言的话突然笑了,“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明明没怎么谈过恋爱,说起大道理来怎么一套一套的?就好像一个情场老手一样。”
“我这叫聪慧好不好?”
黎锦言翻了个大白眼,“道理归道理,行动归行动,旁观者清嘛!”
“那你有没有后悔过?”
夜云衍突然问道,黎锦言一愣,“后悔什么?”
“后悔跟司寒在一起那两年?”
黎锦言轻咳一声,低着头,“后悔说不上,毕竟当年还是挺开心的。”
夜云衍的眼底透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他淡淡道:“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黎锦言不明白夜云衍是什么意思。
“好啦,我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的,你别担心我了,好不好?”
夜云衍换了话题,“你手机一直在震,有事就快去忙。”
黎锦言知道自己手机在震,陈晓梦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都被她挂掉了。
但是跟云衍谈一谈这件事目前来讲更为重要。
“我真的会好好考虑的,你快去忙你的,别耽误公司赚钱,快去吧!”
夜云衍眼看着黎锦言一动不动,只好把公司搬出来了。
“云衍,你真财迷!”
黎锦言笑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一定要好好的,再敢这么吓我,我可饶不了你!”
夜云衍点点头,“知道了,小祖宗。”
“去你的!”
黎锦言睨了一眼夜云衍,开门出了病房。
刚一出门黎锦言就撞上了一堵墙,这墙身上有着黎锦言熟悉的味道,穿着一身永远板板正正的西装。
“哎呦!”黎锦言低声轻呼,她走得太快,脑门撞上了对方的下巴,疼得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最近的眼神很不好。”
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从黎锦言头顶上传来。
“很痛啊!”黎锦言轻柔着额头,“明明是你每次都看不到我,乱走路!”
夜司寒低头看着黎锦言,他的手指突然摸上她的额头,“撞到哪了?是这里吗?”
黎锦言被突如其来的触感惊了一下,“没事了没事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慌不择路小跑着离开的黎锦言,夜司寒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了一下,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芒。
他其实刚才就来到了病房外,房门虚掩着,他听到了黎锦言和夜云衍的几句对话。
夜云衍问她有没有后悔过跟他在一起的那两年。
她说没有。
可是她以前明明对他说她是后悔的,她宁愿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夜司寒一直能感觉到黎锦言的纠结,她好像对过去没有那么大的恨意,但又次次在他面前冷言冷语。
她的这种纠结,到底是因为什么?
夜司寒想不明白。
他推开门去看夜云衍,“好点了吗?”
夜司寒进门就问道。
“没事了。你来干什么?”
夜云衍对夜司寒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太欣喜。
“你是我哥,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夜司寒径直坐在沙发上,说话也没什么好气。
“你自己一堆事,还有心思来看我?”
“我有什么事?”
夜云衍看了一眼夜司寒,“保胎那位,快三个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