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巡检还嫌不够,又给了宋清尘迎头一击:“就算她非你不嫁,你好意思委屈人家吗?就算再喜欢她,你能容忍一辈子屈于她之下,但凡别人提到你,都只是神医的男人吗?”
宋清尘眼眸猛地一缩,那张脸黯淡的赵巡检都不忍心说下去了,年少时的爱恋都是镜花水月,碰一下就碎了。
“我也是瞎操心,你也没打算要娶她,说这些干嘛呢。来,喝酒,喝酒!”赵巡检端起酒碗对宋清尘道。
宋清尘接过酒碗一口灌了下去,赵巡检又给他满上,哈哈笑着道:“什么也比不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来的爽快,来,咱爷俩今晚不醉不归。”
两人把两坛子酒喝了个精光,看着醉醺醺趴在桌上的宋清尘,赵巡检得意地道:“臭小子,跟老子拼酒,老子连你爹都能喝趴下,还能怕你!”
说着,赵巡检摇摇晃晃起身,准备去茅厕放点儿水,喝的太猛了,肚子撑得慌。
忽然听到宋清尘嘴里念念有词,赵巡检不由俯下身子,却听到宋清尘嘟囔着:“笨狐狸,别跑,不许跑.......”
赵巡检愣了下,好笑不已,傻小子喝醉了做梦抓狐狸呢,现在山里哪儿还有狐狸啊。
考了医士,回到桃山村,沈晴的生活一如既往,翻看医书、研习针灸术、琢磨新的脂粉配方。
除了闲暇时教小弟读书习字外,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殊不知外面却已经沸反盈天,通一子的关门女弟子,以两场上优通过医士考试,还一眼看出何永泉所患之病是饮邪而不是中风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浍县。
惊叹者有,质疑者有,但更多的是好奇。
女大夫少见,神医弟子更少有,这二者合一的,世间大概就只有沈晴一人了。
沈晴声名鹊起,她一眼辨病,药到病除的本事,更是被传的纷纷扬扬。桃山村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山村,也因为她而名声大噪,引得越来越多人打听询问。
直到有管家小厮拿着拜帖请沈晴过门看诊,沈晴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而宋清风早就察觉到了不同,先是里长、乡老、里正等人纷纷前来询问,紧接着洪久娘和李昌夫妇等人都送来贺礼,一连几日,宋家门庭若市,车马不绝。
这种情形看在村民眼中,不免觉得宋家今非昔比,对待宋清风等人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宋清风一直记着宋清尘的话,刚腾出手就开始排查,结果,还真查出来问题了。
随着脂粉生意的扩张,来宋家做工的人也越来越多,都挤在院里很不方便。上次盖厢房的时候,宋清风顺带搭了一排草棚,这样既方便晾晒药材,刮风下雨也不影响做工。
因来做工的大都是婶子嫂子,宋清风一个男人整日跟她们打交道不方便,便托给秦嫂子和赵氏两个人负责。他只管提供药材和器具,验收药粉,支付工钱。
这几日秦嫂子家盖新房不得空,做工的事便由赵氏一个人管着。
见宋清风突然过来,还要一个个查看大家的活计做的如何,赵氏顿时慌乱起来。
赵氏一慌,宋清风便觉察出不对,越发仔细查看了一番,结果竟然发现了胡水蓝。
“她怎么会在这儿?”宋清风吃了一惊,胡水蓝早就嫁到镇上了,怎么会跑来他家来做工呢?
而且,她弄的面黄肌瘦不说,还苍老了许多,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坐在一群婶子中间,一眼都看不出是个小媳妇。
赵氏拉着宋清风走到一旁,小声解释道:“是我带她过来的,她,她被夏家休了,我家老的老小的小,哪儿养的起一个大活人啊?大郎你行行好,就让她留下吧,我保证她会好好干活绝对不惹麻烦的。”
“她被休了?”宋清风难以置信,虽然早就知道夏家不是一门好亲,但也不至于才嫁过去一年就休妻吧?
赵氏无奈地道:“夏家说她不能生养,就把她给休了。”
宋清风皱起眉头:“才成亲一年,怎么就能断言她不能生养呢?找大夫看过了吗?”
“这事儿还用找大夫看啊?”赵氏诧异地看着宋清风:“女人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夏家三代单传,眼巴巴等着抱孙子,都一年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难怪人家嫌弃。”
“就算如此,也该先找大夫诊治,不该动辄就休妻啊,这样被休弃,让她以后还怎么活啊?”宋清风想到胡水蓝枯黄憔悴的样子,有些不忍。
“是啊,谁会要个不下蛋的母鸡呢?自从她被休了回来,我们全家都被人指指点点。”赵氏发愁道:“我公公瘫在床上,整日汤药不断,婆婆整天光照顾他都力不从心,两个孩子还小,全家这么多人都指着我男人种那几亩地。要不是大郎你让我来这儿做活儿补贴家用,真是揭不开锅了。不指望她能照拂娘家,可万万没想到竟被休了,还要回来拖累我们......”
宋清风听得刺耳,胡水蓝都这般惨了,赵氏竟然还嫌弃抱怨,一样生为女子,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呢?
宋清风有心说赵氏几句,又觉得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插嘴实在不妥,看着胡水蓝弄成这样,宋清风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觉得之前若是提醒一句半句,她兴许也不会这么惨。
“行了,嫂子,她要是能踏踏实实干活,就让她留下吧。”宋清风没耐心听赵氏诉苦,她说这些无非是怕他把胡水蓝撵走,便直接打断她道。
赵氏喜出望外,连声保证道:“你放心,我看着她,绝不会让她偷懒耍滑的,一定把活儿干的妥妥当当。”
“那就好,”宋清风沉声道:“以后不要再随便带人过来,但凡来做工的,都要经过我的许可。这批货是要送到京城的,你们盯紧点儿,一分一毫都不能出错,查验不过,我可是要扣工钱的。”
赵氏愣住,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用得着这么严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