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简不敢看她，侧过头，瞳孔中倒映着万千灯火，小声说道：“你，你什么意思。”

时韶念在他的耳旁轻笑一声，一边慢慢将他手中的花灯点燃，“我的意思很简单，不知道沈小公子，可否有意中人呢？”

前方的岸边，有人大声吆喝一声，向天上一抛，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片刻间紧紧抓住了人们的视线。

沈青简低着头，绚烂的光影洒落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层迷离，让时韶念忍不住想拥入怀中。

手指并拢细细摩挲着，见少年半日没有响应，心知此事急不得，她摇了摇头，将自己手中的花灯也点燃，“罢了，先放花灯吧，火树银花正是好时机。”

说罢，她眼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温柔的视线落在沈青简的身上：“我有足够多的时间等你回复。”

沈青简的身形一顿，视线落于蜿蜒而下的小河中。

心中的喜悦渐渐被茫然所取代，却又有另一种隐秘的欢喜促使他笑出来。

河灯一盏两盏往下流动着，岸边的人只多不少。

他们都是相爱的人。

他想。

可是“爱”是什么呢？

在他前十六年的时光，每天只需要想早上中午晚上吃什么，去哪里玩这件事，从来没有为这种事情而烦恼过。

甚至可怜哥哥因为嫁了嫂子，要离开家来那么远的地方。

其他哥哥姐姐们总是说，孩子大了，就要离开家各自生活，只是他们家里有些不一样，永远都是其乐融融的氛围。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每次说到分别时，姐姐们总是会笑他，“这就那么舍不得了，以后你哥哥们离开了，你可怎么办哦。”

“咱们小十一才不怕，以后他也要离开家，可不要被欺负了。”

小十一不懂，小十一看向最疼自己的七哥哥。

七哥哥以前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沉默了好久，可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把七哥哥开导出来的，所以七哥哥最疼他。

可是七哥哥只是摇摇头，抱起他小声说着，“以后七哥哥保护你，看人千万不要看上那些人类。”

这时候，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没有了，他则被塞了什么吃食，转移注意力。

思绪回到现在，手中的花灯不知何时已经和时韶念的花灯并排一起，朝远方流去，看不见尽头，他曾经好奇地跟着小河走过，一直走到城外，才发现在这个小小的天地之间，根本束缚不了一条小河。

这真的是通往天神的小河吗。

时韶念的衣角倏地被拉住，她垂下头，看着少年用着晶莹剔透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你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我们分明没见过几次。”

时韶念反手握住他的手，感受着肌肤的温热：“或许是天神的指引，非君不娶。”

她说得简短，心里却知少年一颦一笑之间，即使没有记忆，她依旧会被吸引，一同求生，一同死去，一同看遍春夏，一同一日三餐。

沈青简被她炽热的视线一烫，感觉到了热切的心跳，恍惚间，他总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那……”少年低下头，遵从自己不知何时开始的内心深处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