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去家里取钱来。”
王桂芬原本还想着会大出血,但是没想到被她家这老头子,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面,她当下就乐滋滋地,正要转身回去拿。
谭峥就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
“慢着娘,娘你等一下,我这些年帮家里挣的钱,可不止五十二块。”
谭峥没想到临了到分家的地步,他爹还要恶心他一回。
他冰冷地瞟了他一眼,侧过脸来对江悦道:
“江悦,麻烦你从我最经常穿的那件衣服的内衬,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江悦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很快就按他说的,把东西取回来给他。
谭峥快刀斩乱麻,翻动着手里的小本子。
“我入伍当兵八年余,从17岁到25岁,刚开始做小兵的时候,第一个月的时候十五块钱,我寄了七块钱回家,第二年开始,每个月寄回十二块回来,第三年开始,每个月二十……”
密密麻麻的数字,江悦粗略算了一下,加起来大概就有七百多八百块钱。
“谭峥,你这……”
谭兴龙视力好好得很,再加上距离江悦也不算远,是以他一伸脖子,就瞄到了她本子上的数字。
他脱口而出,”七百八十五块!“
“什么?”
围观的人哗然一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数字。
双目瞪圆,还在消化自己听到的信息,这不可能吧!
但是有心人想到,谭家自从谭峥去当兵后,家里的生活,那叫一个水涨船高。
近两年新修建的那座青砖大瓦房,更是惹来了全村人的艳羡。
家里隔三差五就传出来的肉味,以及谭家那小孙子手上拿的点心,一一不在向他们诉说着,这金额的真实性。
而这,全都是由谭峥一个人供出来的,但是现在临了分家,只给他分五十二块?
这说得通吗?
说不通!
一时间,在场的人全都怒冲冲地望向院子中央的谭容信。
谭容信的脸,像被汗洗过了似的。
他没想到,这小崽子,还拿本子记了起来。
别说他没想到,就连谭家那剩下的三兄弟也没想到。
一时间看向谭容信的眼睛,都变得火热起来。
原来,谭峥这小狼崽,在当兵的这七八年间竟然寄了这么多钱回家!
那他们不是发了!
谭老大和谭老二两夫妻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火热的激情。
“谭峥,你这臭小子胡咧咧什么呢,哪来的这么多钱!”
王桂芬坚决不承认,好啊,这小狼崽子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
早知道他是这种性格,当初难产的时候,直接把他憋死算了!
还费啥大劲儿把他生出来,害得她生了他之后,身体一直都很差,走几步就喘,一点不像生老大的时候那么顺心!
现在还惹事,闹到了人前,丢他们脸面来!
王桂芬气得浑身哆嗦,吊梢眼冷冷地剜了他一眼。
“我有没有胡说,村长你拿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谭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一点不怕惹恼了他娘,反正他的遭遇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这样受人欺瞒的日子,他实在是过够了。
说着,本子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甩到了村长的手里。
村长急忙接过,豆大的眼一一扫过泛黄的本子。
上面是不同时期的汇款金额,每次的金额大小不一,甚至墨水都不一样。
加起来的金额,震惊呆了他。
村长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他刚刚看到的那个数字,七百八十五块!
“如何?我没有骗人吧?”
谭峥看见村长的反应,淡淡道。
“如果不信的话,我还有汇款单可以一一对应。”
说着,他就从怀里抽出了一沓纸,正要递过去给村长,旁边就冲出来一道身影。
眼看就要到手,王桂芬得意地弯起了嘴角。
她倒要看看,没了这一沓纸,他要怎么算!
反正她就要咬死了不认账,他寄了钱回来又如何,给了她的就别想着她会吐出去!
众人的心皆是提了起来。
但一道瘦弱的身子,闪电似的闪了过去,原本快要落入王桂芬手里的那沓纸,轻易地易了个主。八壹中文網
这人不是江月又是谁。
看到江悦把那沓纸捏入手里把玩,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想到,这谭老三一家,竟然这么不要脸。
江悦也没想到,她嘲讽道:“做贼心虚了吗?”
谭峥脸色难看地扫了眼,如鲠在喉的王桂芬,他道:
“你们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拿走了他前四个月的抚恤金不说,连他几年前寄回家里的钱,都不愿意承认。
那他前几年的努力,和现在这两双脚,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竟然如此,那我就要去报警了,江月,我们走。”
“别别别,我们给,我们重新算!”
谭荣信见他边说着,边转动轮椅,大有一副真要去报警的架势,吓得他脚都软了。
警察局啊,那是什么地方,谭峥这小狼崽不怕,他们还怕呢!
他拎得清,但是王桂芬拎不清,听说要分钱给他,她真是心肝肺哪哪都疼,看她大叫了一声,谭荣信连忙打断她。
疯婆娘,这都到什时候了,冒名领取抚恤金一事,可是要够他们吃一壶的!
最后,在王桂芬的哭哭咧咧,在村长,村民的见证下,在谭家三兄弟的眼热下,谭峥分得了三百七。
其中一百块是分家费,二百七是前四个月的抚恤金。
原本分家费不应该才分到一百块的,但是王桂芬以钱都拿去盖房子了,以及她前段时间才抢了一百斤粮食回来为由,拒绝平分那么七百八。
气得江悦差点想把荒山上的红薯全都拔起来丢在她脸上!
“小人!真是太恶心人了!”
江悦现在活像是吞了一百只苍蝇那么难受。
将近八百块呢!结果只分到了一百块!
他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谭峥看向那愤愤不平的女孩,淡淡道:
“他们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他眼睛落在那分家书上,那是刚刚村长列出来的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