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薛月华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李秀丽吓了一跳。
她本能的觉得薛月华是不是知道了她昨晚的事……
“我去拉尿了啊……”
薛月华带着手套,但沉甸甸的水稻叶子还是割得她皮肤生疼。
她烦躁得想扔镰刀,不干了。
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出纳职位,陈玉娇却唾手可得!
这让薛月华心里疯狂嫉妒。
“是吗?你昨晚不是钻小树林了吗……”
李秀丽手中的镰刀咣当一下,砸在了稻谷堆上。
薛月华说完这话,就微笑地看着她。
李秀丽缓缓跪了下来,哆嗦着:“月华……我求求你……不要说出去……不然我就完了……”
李秀丽怕得要死,以为薛月华要对她做些什么。
薛月华只是把她拉起来,还掏出手帕给她擦泪,语调轻柔得不行:
“哎呀,你给我跪什么,我又没有审你……”
“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月华……你别说出去好不好?”
薛月华半做苦恼道:“其实,你昨晚做了什么,我并没有看见……”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是陈玉娇看见了。她说昨晚从小树林路过,看到你和冯卫两个在那里……”
“哎,玉娇这个人嘴巴一向不饶人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呢……”
薛月华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接下来,李秀丽会怎么做,那就不是她薛月华能管的了。
薛月华捂了捂嘴巴,眯着眼叹了声:
“哎,这么多稻谷割下来,今晚估计得要守晒场了呢。”
炙热的太阳晒得李秀丽全身发冷。
好在薛月华是个老好人,不会用这事儿威胁她。
李秀丽不由望向不远处——
冯卫站在田埂上,穿着件发黄的白衬衫,朝她龇着一口大黄牙笑着呢。
李秀丽脑袋一片空白。
出纳的工作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
每天早上六点要记录大队社员出工的人数,记录好大队长给社员规定的工作和工分。
到了晚上收工时,要和大队长还有社员们核对工分。
并且还负责农具肥料等的发放。
到了月末还要帮关老会计一起计算社员们的工资。
虽然不用干体力活了,但是也十分费脑细胞。
不过,好在徐知青就和她一个办公室,平时关老会计不在的时候,都是徐知青带她。
这样过了两天。
队上大部分稻谷都收割下来,堆放在大晒场里。
这天一早,就是个大太阳的,瞧着未来几天也不会下雨了。
谢大队长让各家各户都派一个代表出来,晚上轮流看晒场。
知青们也要守夜。
李秀丽和陈玉娇安排在了一组,两人轮流看夜。
陈玉娇知道后,有些郁闷。
她想去和谢大队长说换成刘文娟或者凌代曼,但考虑到自己刚升职,还是不要太招摇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陈玉娇和徐正清带着草帽到田埂上出勤。
做了出纳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可以避开一天当中太阳最毒的时间段。
陈玉娇大老远就看见了谢灿,他正蹲在一大片稻田里快速活动着。
和徐知青说了一句,就走了过去。
徐正清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再联想到之前在晒场上见到的场景,有些若有所思。
“嘿嘿!谢灿!割稻谷呢!”
陈玉娇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把干活的谢灿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就撞见她亮晶晶的眼眸,就像一抹清凉冲进他胸膛。
舒服得很。
“你怎么来了?”
“嘿嘿,我早来了呢。”陈玉娇蹲在谢灿身边,他和她说话时,手上割稻草的动作一直没停过,刷刷刷的,像台收割机。
“灿哥哥,我给你加工分吧好不好。”
“嗯?”谢灿瞥头笑了下,目光打量着她,“行啊,总算有点良心,还知道对哥哥好。”
陈玉娇半点也不害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干活又快又好,理应拿12工分的。”
她语气认真道:“还有谢熠,拿5公分也太不公平了,该拿到10分!”
她说话间,男人已经干倒了一大片稻谷了。
速度快得,汗水一直流。
陈玉娇连忙掏出手帕,给他擦脸。
谢灿偏头躲过,见不远处的社员也并没有往这边看。
他才挑眉,示意她戴好快要被风吹歪的帽子。
“行啊,陈知青也会心疼人了。”
这两天,这人也不知为啥,老一本正经学别人叫她陈知青。
不过陈玉娇还挺爱听的。
觉得这种正经的称呼,还包含了某种缱绻的意味,让她心生欢喜。
她朝他又靠近了不少,献宝似道:
“灿灿,你热不热?我给你泡了冰糖菊花茶,你喝一口好不好?”
散着清香菊花味的军用水壶塞进谢灿的嘴里。
他仰头喝了好几口,一阵阵清凉从喉咙滑入体内,清爽得不行。
“好喝嘛?”
“把手伸出来。”
“干嘛呀?”
谢灿看着那只白嫩嫩的,纤细的手,喉咙里竟隐隐发痒。
他弯了弯唇,屈指在那白嫩的小手心弹了下。
陈玉娇吃疼,把手缩了回去,扁着嘴道:“干嘛要打我。”
“你知道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嘛?”谢灿拖腔拉调道:“会说我诱骗女知青,要把我抓进去的。”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陈玉娇歪头认真道。
“而且……灿哥哥这么好,人家总是想忍不住想要给你更多嘛。”
“给我这么多干嘛,”他挑了挑眉,拖着音说:“觉得哥哥很惨啊。”
陈玉娇愣住了。
她还真觉得她的灿哥哥很惨呢。
毕竟之前这位哥还是个连白面馍馍都吃不起的人呢。
她在想是不是已经伤害到他的自尊心,又小声说句对不起。
“嗯?干嘛突然道歉?”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给你加工分,真是因为你干活好才……你别不开心。”
谢灿眉眼一松,整个人都笑了,“我没有不开心。”
“真的?”陈玉娇仰头,笑得很灿烂。
“嗯,真的。”
谢灿揉了揉她乌黑的发顶,又很快放开,从兜里掏出一颗柠檬夹心糖,放到她手心,“吃颗糖去阴凉的地方待着吧。”
陈玉娇的心情就像这颗糖一样,酸酸甜甜,美妙得不行。
“我还不能休息呢,我要去跟社员们核对工分呢。”
“嗯,”谢灿已经重新开始干活了,又笑了句:“有进步啊。”
之前连拔个草都嚷嚷苦的小姑娘,现在学会吃苦耐劳了。
见他夸她,陈玉娇又膨胀了:
“是呢,我晚上还要去晒场守夜看稻谷呢。”
“守夜?”他停下来,“和谁?”
陈玉娇告诉他是同知青所的李秀丽。
谢灿思索片刻,说:“知道了。”八壹中文網
陈玉娇没顾上和他说太多,就听见徐正清在远处叫她。
她忙起来,和谢灿交代了句:“那我先走了,晚上去帮你喂猪。”
说完,跑没影了。
谢灿对于她张口就来这么亲密的称呼,已经习惯了。
菊花茶里加了空间泉水,他视力好像也好了不少,可以看见远处徐正清笑着和陈玉娇交谈的样子。
那知青长得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很阳光。
和陈知青同在老会计手下当出纳,家境好,学历高,还特别受村子里女性的欢迎。
一看就是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上一次,养猪的事情,也是那位男知青帮腔,最后才会那么顺利。
他为什么三番五次替陈知青解围?
男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如果不是真正的喜欢,绝对不会花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谢灿深幽漆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两道身影。
他侧了侧身,舌头顶了顶牙齿。
人生第一次,尝到了吃醋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