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反复摩挲着纸条,短短两行字落笔顿挫有力。
很难想象字迹的主人那么的不堪。
“推车500元,打车200元,误工300元
共抵债1000元!”
这女人果真把他当成债主了?
还是在玩欲擒欲纵的把戏!
沙发一侧,华安月眼里褪去怒意多添了几分心疼。
“妈知道你有怨,但丛榕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没有她妈活不到今天。”
看着儿子最近消瘦了不少,她的语气缓和下来,
“你去把丛榕找回来,我只认她做我季家的儿媳!
至于祁家那位,我死了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华安月从京城那边了解到祁家的大小姐绝不简单。
自己识人不淑已成悲剧,她绝不允许儿子走自己的老路。
见母亲回忆起伤心事,季霆秋赶紧上前扶她回屋。
十年前,父亲季峥宠妾灭妻闹的满城皆知。
他们母子俩一时成了整个青城的笑话。
母亲为了保全他被逼去疗养院,郁郁寡欢了十年。
而他为了躲避继室暗中追杀,高中毕业后便去了特种部队,直到两年前退伍。
他筹谋布局了整整两年。
直到一个月前,他在枪口下诈死杀回季家夺权。
季氏集团和季家老宅在他的铁血手段下几天内大换血。
他的父亲至今被软禁在医院,小三一家则被送往偏远小国,此生不得回国。
大仇了结后,季霆秋本以为母亲终于可以安享晚年。
没想到母亲身体早就出了问题只剩下三个多月的生命。
想到这季霆秋眼眶湿润,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
“妈,我知道你别着急我去找她。”
当下为了母亲安心他不便多说只能顺从。
季霆秋可以肯定,丛榕接近母亲绝对是动机不纯。
大概率是为了钱和季家少夫人的身份。
想到这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随后拨出电话。
“封跃,给我查一个人……”
***
一天后,傍晚时分,星河广场路边。
丛榕的露营车里摆满了抱抱桶花束。
星河广场隶属季氏集团旗下,来这消费的非富即贵。
丛榕进了很多进口花,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她身高一米七二,本就足够高挑惹眼,今天穿的白衬衫更是衬得她气质清冷,宛若置于妍丽花丛中的仙子。
不时有富二代借着购买鲜花的名义向丛榕索要微信号码。
她自知对方目的,但为了不错过这群目标客户,她特意开了一个小号专用。
二十分钟后,一声轮胎和路面的尖锐摩擦声从身后传来。
丛榕闻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
见到来人,她的双眸一秒恢复冰冷。
“我以为你又去大件路看守所改造了,合着是变成卖花女了!”
车上下来的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她的堂弟容昊阳。
眼前这个挑着黄毛的人无疑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噩梦。
四年前,进京高速上,一辆满载气罐的大货车失控追尾引发连环爆炸……
爸爸在那场车祸中脊椎损伤昏迷不醒,妈妈从此下落不明。
沉浸在高考喜悦中的她一夜间家破人亡。
容华趁机以监护人名义骗走了爸爸账户上所有的钱财,给她留了一堆的债。
后来为了保全闯祸的容家姐弟,容华更是多次拿钱要挟。
丛榕有两次入狱都是因为容昊阳。
一周前,容昊阳主动来探监,给了她一个地址。
刑满后,只要她去陪一个男人一宿,事成后有二十万。
这二十万可以让爸爸用上国外医药公司新上市的药剂,据说临床效果比目前保守用药好很多。
她答应了。
后来,丛榕才知是他故意隐瞒了爸爸死亡的消息。
是容家再一次利用了自己。
想到自己被骗失身,她气的紧咬牙关恨不得杀了这个恶魔。
“堂姐我发现你比这一车花还惊艳!”
容昊阳突然扯下一支最艳丽的花从丛榕的脸颊上扫过。
他的眉眼里轻浮、玩味。
“只可惜没人知道,堂姐这样的大美人是看守所的老熟客了!。
哦,还是被人玩烂的~破鞋!”
容昊阳话尾故意扯高嗓门,将花扔在脚底狠狠地踩烂。
一位个刚刚下车正在挑花的贵妇人闻言脸色立刻黑了下去。
“和我们家那个破三儿一样看着美丽养眼,其实烂透了!晦气!”
妇人把手里挑好的花一扔扬长而去。
看着地上踩的稀烂的鲜花,丛榕心疼的鼻头发酸。
被踩烂的那支最贵进价要一百多块一支,这是她一周的饭钱。
车里还有一半多的花没卖完,丛榕转身收拾车子。
她不想因为眼前的垃圾把花砸在手里。
“这样吧,这一车花我买了!”
容昊阳见丛榕抬要走伸腿拦住推车扬声,
“你去陪我几个哥们我给你双倍的花钱怎么样!”
说完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甩到地上。
“卡里有五万,买你这车花和你一晚上足够,
走吧堂姐!”
夏日傍晚炎热的气息扑来,丛榕却感觉从她的脚底涌出一股凉意。
她看了眼容昊阳让人恶心的表情一阵反胃。
压抑许久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你让我陪的那个人死了你知道吗,我也差点死了!”
丛榕猛地冲向前扯住容昊阳的衣领。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引开了杀手,她怕也被打成了筛子。
“哦,是么……死了吗?哈!死了就好!”
被丛榕抓住衣领,容昊阳不怒反笑。
他一改刚刚阴厉的眼神,突然像神经病一样笑起来。
容昊阳心情看起来似乎真的跟好。
丛榕不想再和这个疯子有冲突,她拖起车子往下一个路口走。
“这五万块本来就是我的,你还差我十五万别忘了!”
转身前,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银行卡。
她需要这笔钱安葬爸爸。
“臭婊子,让人玩烂的破鞋!”容昊阳气的跳脚。
他正欲上前拿回银行卡,一串刺耳的警笛声停在车前。
“这里不许停车,快离开!”,
一位年轻交警表情严肃,顺手撕下一张罚单贴在白色超跑车上。
眼看着丛榕已经过了马路,容昊阳听着交警的催笛声烦躁地大骂,
“罚尼玛罚……靠”
他使劲踢了一脚轮胎开车扬长而去。
环海公路上,容昊阳边开车边哼着小曲,损失了五万块倒让他买了一个安心。
副驾驶上的女人把玩着新做的美甲漫不经心道。
“她真的以为陪睡的男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