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越野车从她面前的马路驶过然后扬长离去。
丛榕看了一眼繁华的车流,眼角更加酸涩。
她低头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找到童然的电话。
季霆秋已经同意她离开,青城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走之前,她要和童然告别。
上次在医院偶遇,她的心中别提有多激动,中学期间惺惺相惜的友情断了联系一直是她的遗憾。
好在,她们又遇见了。
可谁知,
那次半路会被麻子绑去。
好在,童然及时通知了封跃。
如果再晚一点,季霆秋来救她时见到的恐怕会是一尊冰塑。
这样想着,丛榕打算补上那顿未来得及请的大餐和她好好告别
“然然,是我,你今天有课吗?我心情不好,陪我吃饭吧。”
丛榕轻声说着,她的手攥着衣角,鞋底不停地摩擦地面,看起来迷茫无措。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她的嘴角稍稍有了点笑容。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丛榕给司机报了地址。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青年步行街,这个地方靠近大学城,来这里逛街的基本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丛榕付完钱下车,看到许多大学生三五成群地一起逛街,她们捧着奶茶吃着关东煮的样子惬意无比。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大学四年,她有三年是在看守所中度过的,更别提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到。
而童然虽然患有腿疾受尽了冷眼和奚落,但她靠着自己努力拿到国家奖学金完成了大学四年学习,并且已经拿到保研资格。
他们两个人之间,一时不知是谁运气稍微好一点。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跛一跛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然然!”丛榕开心地挥手。
“我下午没有课,陪你散心,说吧要吃什么我来请,这学期的助学金也到手了,我有钱呢。”
童然主动拉住丛榕的手,笑出了一个小虎牙。
丛榕的手心一暖,被她的笑容感染,整个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麻辣烫小餐馆坐下。
等餐的时间,丛榕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
“然然,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要离开青城了。”
丛榕抽了一张餐巾纸折叠着玩起来,真正到这一刻,她竟然有种不知所措。
青城是她土生土长的城市,除了这里,
她唯一想去的就是京城。
听说妈妈的老家就在京城。
只不过当年为了嫁给爸爸离家出走后再未和家中联系。
她高考结束后那个暑假,爸爸妈妈为了回京城探亲才在路上出了车祸。
京城说不定会有她的亲人也不一定,
又或许他们都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
“去哪?你老公知道吗?”童然惊讶地问道。
“没有,我们算是离婚了没必要和他说,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或许是京城吧。”
“榕榕,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京城多好,我研究生就要去京城念呢,我们可以在那里碰面。”
童然笑着安慰她,来到丛榕一侧坐下。
她看到了丛榕眼中的迷茫,知道大概是遇到了烦心事。
想到自己暑假结束才能去京城院校报到,丛榕怀孕现在孤身一人去京城还是让人无法放心。
或许可以和那位封医生说一下,让她多关注一下丛榕的情况。
童然偷偷拿出手机找到了最近存下的一个号码,发送短信。
“然然,京城的医疗资源是国内最好的,到了那里我先借你钱你把腿部的手术做了好吗?听我的不要再拖了,不要和你家人说这个想法,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吸你的血。”
听到童然也会去京城,丛榕心里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这时,老板将两份麻辣烫端了上来,两人默契地同时去拿醋瓶子。
“给我留一点,你这么能吃醋不会是怀了俩儿子吧,哈哈,两套房子啊榕榕,干到老咱们都买不起京城的一间厕所……”
“我谢谢你,我只想要女儿,因为女儿……挺好!”
丛榕及时憋住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她想说女儿随爸爸,如果像季霆秋应该会很好看吧。
但是这个秘密终究是要被埋在心里。
说出来,孩子连活的机会都没有。
方才在咖啡店,他护着祁钰赶她走的样子,
那种冷血无情的眼神
就和他们初见时一样。
婚礼后的一点温存似乎都是她凭空幻想出来的。
真正的季霆秋是不会与她做那种脸红心跳的事情的。
丛榕沮丧地低头,一碗麻辣烫在视线里开始模糊,
忍了又忍,泪珠还是落到了碗里。
不知道是醋加多了还是饿过了头,丛榕的肚子开始有点痉挛抽痛。
丛榕捂着肚子不经意往窗户外一瞥,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绿化带挡住了视线。
她条件反射地猛地起身朝店外的马路上跑去。
“榕榕,你去哪里啊,不吃东西了吗?”
童然被她的反应惊到,只好跟着她起身。
“妈妈,妈是你吗?是你吗……”
丛榕脸色惊慌,嘴里碎碎念着。
她一路疾走顾不得看红绿灯,在穿过斑马线时差点被一辆自东向西而来的小汽车撞到。
等到她走进时,绿化带里已经空无一人。
“妈,我看见你了,你出来好吗?妈!”
是眼花了么?
她真的看到了和妈妈很像的背影。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但她不会记错妈妈的身影。
“然然,我看到我妈妈了,呜……没有错啊,是我妈妈,我好想她……”
回头看到好友已经追了过来,丛榕扑到了童然的身上紧紧地抱住她。
“你可能是太想阿姨了,没关系的,我看过一本书上曾说,
死去的亲人会在一个平行世界里一直看着我们,如果实在太想了她就会现身,出来看你一眼,让你也知道你们在互相思念彼此。
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好好活着,不然叔叔阿姨看到会难过的。”
童然轻轻地拍着好友的后背,安慰着她。
几分钟后,就在丛榕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时,两个人的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声。
丛榕闻声望去,眸底一秒覆上寒冰。
一行将近十个穿着花衬衫、人字拖的男人朝她俩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染着黄毛的男人,她化成灰也认识。
“丛榕你这个贱婊终于被我逮到落单的时候了,今天季霆秋不在,我要为我姐讨回来,她受得折磨,你一分不少的都得来一遍。”
容昊阳说完侧头对身边的同伴低语几句。
不知他说了什么,另外两个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丛榕。
他们的视线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几人不怀好意地笑着朝丛榕往这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