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榕坐直了身子,后背的伤口被牵拉到传来撕裂的疼痛。
她顾不得这些,清澈的瞳孔中流露出满满的真诚,
“其实我是替……”
病房门突然打开,打断了丛榕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在看到来人时,她那股自证清白的期待突然变成了自卑和羞耻感。
女人披着栗棕色的长发,身穿一条版型很好的米白色的衬衫连衣裙,恰到好处的展露出她雪白的皮肤和曲线。
她自信发光的的样子一瞬间刺痛了丛榕,她低下头捏着葱白的手指不再说话。
手提着高档的水果篮,祁钰理所当然的走到季霆秋身旁。
她顺势挽住了男人的胳膊,宣誓了绝对主权。
明明应该是来探视病号,可祁钰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看过病床上的丛榕一眼。
“霆秋她怎么样了,昨晚你不打招呼就走了,我本想跟着来但是没开车!”
她的头半伏在男人一侧的臂膀上,声音越来越小。
但言语间的委屈和责怪显而易见。
“她没事,是我不好,着急送她去医院没和你说。”
季霆秋习惯的拥住女人娇柔的身体,接过她手中的果篮。
眼前的一对壁人让丛榕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她躺也不是,走也走不了。
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商场偶遇季霆秋与祁钰那次,丛榕觉得心里有点发苦。
她一直是金童玉女之间的阻碍,不是么!
“丛榕你在期待着什么?”
“说出真相让季霆秋对你有所改观有什么用!”
“他只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才舍不得你死,
丛榕你不要被一点点好就冲昏了头乱了分寸!”
双手绞摆着病号服,丛榕眼里的真诚渐渐地褪去。
再抬头时她的眸中又蒙上了淡淡的清冷。
“你刚刚要说什么,继续!”
季霆秋的嗓音低沉带着些许鼻音,冷冷的强势就像在听下属做汇报。
被这种冷冽一秒拉回现实,丛榕内心惊呼差点丢脸丢大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虽挂着笑意,眼角却不易察觉地蹙着,
“我是想替我的两个孩子谢谢你,将来他们出生了一定要亲自谢谢季叔叔!”
说完丛榕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季霆秋,再次扯了扯嘴角。
她发现男人的脸色好像比刚才臭了很多。
“对了,季总我那一袋子钱呢,我有急用。”
回归现实后,丛榕发现自己最在意的必须是那袋巨款。
那是自己用尊严换回来的。
晚宴上有整个青城的名流权贵,她恐怕会成为可以流传到祖祖孙孙辈的饭后谈资。
“不知道,但是你的误工费从报酬里扣!”
这个女人为什么像猫一样阴晴不定。
明明上一秒接过自己手中的药还满眼感激,下一秒又变得冰冷疏离眼里只剩下钱。
想起这几日自己没日没夜的陪护,季霆秋后悔!
应该让她多吃点苦头,不该救她!
“丛榕你好点了吗?我给你找了一个护工可以好好照顾你,相信你很快可以好起来。”
祁钰询问着丛榕,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谢祁小姐,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烦。”
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丛榕无奈也无心理会。
她怕又招惹第二个容静娴。
自己的孩子如果再有危险,应该没有人愿意再救她。
“霆秋我们走吧,这几天你不在我也没胃口,现在我肚子饿了”
“你好好养伤,三天后我母亲出院时我们一起去接她。”
嘭~
一阵难听的关门声响起。
丛榕僵直的身体突然被泄了气一般瘫软下来。
脑海里全是季霆秋揽着怀中撒娇的女人冷漠转身的样子。
她心烦意乱的起身。
听查房的护士提起,季霆秋给她请了最好的专家做的缝合手术,术后创伤用药也是价值不菲。
现在她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只要不沾水引起发炎,她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养伤。
她打算下楼散散心顺便买点营养汤。
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两个小家伙别饿坏了。
电梯即将到达一楼,丛榕低头护住肚子穿过站在电梯厢前面的几人。
电梯门开,她来到人满为患的医院大厅。
正发愁该走哪条路线能避开拥挤的人群,一身怒喝从身后传来。
“景泽,你站住!不许过去!”
“今天静娴出院,你留下她一人成何体统!”
丛榕顺着声音望去,在来往穿梭的人群中迎上了一双忧郁的目光。
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短短三天不见,他神情萎顿许多,下巴多了一圈青黑色的胡茬。
他的整个人定在原地,全然没有以前的儒雅和朝气。
眼神交汇的一刻,景泽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眼底浓浓的情意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阿泽,你去吧,替我和堂妹问道歉。”
容静娴坐在轮椅上低着头,语气里带着哭腔。
三天前,丛榕狼狈落水后她正得意自己的妙计一箭双雕。
没想到季霆秋会站出来为丛榕撑腰,同时话里有话警告到她头上。
她一时心慌摔倒崴到了脚踝被送进了医院。
想起弟弟说过季少追查到的杀手都人间蒸发,她此刻不敢轻易招惹丛榕。
容静娴告诉自己,当前在景泽和准公婆面前留个好印象最重要。
只要她为景家添了长孙,再无人可以撼她的地位。
包括丛榕!
景云康见儿子如此不争气,脾气顿时点着。
“静娴善解人意不和你计较,你就这么欺负她?
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完他忽的瞪着丛榕朝她走来。
“原本看在和你父母交情的份上,我对你还有点心疼。
可你父母那么有教养的人怎么教出你这种女儿家!”
上午在电话中季霆秋的嘲讽已经让他血压上升,见到丛榕时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景云康的话彻底刺痛了丛榕。
他也曾是自己非常尊敬的长辈,是看着她长大的景伯伯。
爸妈出事后没多久,景云康夫妻便反悔曾经定下的婚约,几次三番逼她离开景泽。
“是啊,就是看在我爸妈的份上,您才有机会在这得寸进尺。”
丛榕冷笑一声。
她不想再和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多说一句话。
景云康顿时被噎住,女孩的话无疑像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的脸唰的一下通红。
众所周知,青城几大财阀家族里,景家是历史最久远的一个。
几年前景氏受暗算后实力跌了不少,但容景两家联姻后,景云康如果跺跺脚,青城这地界还是要让他三分面子。
景云康最看重面子,他本是退伍军人,一腔血性最瞧不上坑蒙拐骗吃牢饭的人。
没人知道景泽和丛榕的婚约是他一口敲定又是他一口毁约的。
容升夫妻车祸后他本打算帮扶,好歹丛榕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谁曾想她竟几次入狱有了案底。
从那时他就有了打算撕毁丛榕和景泽婚约。
景氏少夫人的位置绝对不可能让污点重重地女人来坐。
只是他没想到这女孩本事这么大傍上了季霆秋。
过去自己嫌弃的人如今需要看她脸色,景云康越想越生气。
“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吗?”
“叫您一声景伯是尊重您,咱们彼此说话都客气点,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解人意!”
丛榕感觉到胃部已经开始绞痛,她最后一点耐性都被耗光。
“你……你这个晦气的女人,我今天替你爸爸教育教育你怎么和长辈说话!”
景云康被当众下了面子,这几天发生的种种都归到丛榕头上。
他猛地抬起胳膊朝丛榕的脸颊甩去。
啪~
这一巴掌他铆足了劲,却没落到丛榕的脸上。
“你……你们……”
景云康抬头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两个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