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送了黛玉离开,两人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
黛玉提醒平儿,“有身子的人,要多注意保养,吃的什么的都当心些。”她可没忘记当日尤二姐做了贾琏姨娘,那个被王熙凤弄掉的孩子。
平儿只是温柔地点头答应,黛玉知道她心细,便不再多话。
且说贾赦因家里没能造园子讨好忠顺王,反而被骂一顿,加上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他又被御史参了一本,被勒令在家反省,他正在家里生气,贾琏来问安,便看着他鼻子眼睛都不顺。
没说几句话,随手拿了杯子砸了贾琏一身的茶水,“好容易让你们去那边管家,如今倒好,落这个名声,好在老太太那里没敢露出风声,赶紧让你媳妇别家里躺着了,好生伺候老太太,把家里的事接手管起来。”
贾琏忙答应着是,也不敢顶嘴,贾赦到底还是踢了他几脚,才让他家去。
贾琏回了家,见了凤姐,说起贾赦的火气,不仅没得到凤姐的安慰,反而是顺着一通抱怨,从管家说起,到掉了的孩子,到印子钱的事,都是贾琏的祸。
又哭又说的,把贾琏给烦躁的,找了了个借口出屋子,凤姐还喊,“平儿身子不爽,刚吃了安胎药,你少去烦她。”
贾琏生生停下去平儿屋里的脚步,想想无趣,想起有许多家事要找贾珍商量,便出门去了东府宁国府。
不想贾珍却是不在,说是贾蓉在后室逗两个姨娘玩儿,家人引了贾琏进去。
尤二姐见了贾琏,想起那日撞见的羞事,便羞得满面通红,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贾蓉见二姨娘如此做派,倒是想歪了,以为二姨娘是见了贾琏人物品格动了春心,他瞅着两位姨娘如花似月的模样,想着听尤老娘说的二姐的未婚夫张华有请人来说亲事,那岂不是不日尤二姐就要离开府里了?
他才没了温柔美貌的正妻秦氏,正说亲的这个他偷偷去看过,长得实在太寡淡,哪儿及得上秦氏或尤氏姐妹的一丁半点儿?
尤其是尤三姐又漂亮又辣,够劲儿,还没上手呢,哪里能放走了?
于是贾蓉置办了些酒菜,陪着心情不佳的贾琏吃喝,贾琏醉了便说起家里的烦心事,贾蓉一听是妻妾等事,计上心来。
不如把二姨娘说给琏二叔做妾呢?这样又近乎,自己还有机会!
于是贾蓉一番甜言蜜语,把醉醺醺的贾琏给灌了一通迷魂汤,贾琏晕乎乎的也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吃醉了一通大睡。
等得一觉醒来,身边却多了个粉色肚兜的美貌女子,唬得他一跳,再一细看,却不正是尤二姐?
这下贾琏还半晕乎的脑子彻底清醒了,忆起前尘旧事,当日在扬州答应过三生的修身养性,少近女色等语,自是胆寒心跳。
慌张地穿了衣服,思索自己到底有没有坏人清白,可是脑子实在太糊涂记不得了。那尤二姐捂着脸,却只是流泪,也不肯说话。
把个贾琏急得,进退不得。
待他仓皇安慰了尤二姐几句,出得屋里来,被贾蓉堵个正着,眉开眼笑地给他行礼道喜,“恭喜二叔要纳了我二姨娘。”
贾琏急得脸白,慌张道:“切莫乱说,这可使不得。”
贾蓉拉了他,板着脸,“我二姨娘可还在二叔屋里呢,二叔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瞧我老娘家里没人,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贾琏无话,尤二姐可是脱光了在他床上的,就算没什么,也是坏了人家姑娘名节,若不纳了她,怕是她没脸活下去了。
要是尤氏和尤老娘知道,那贾家更是没脸了!
贾琏跺脚,想先家去再想办法,贾蓉却拉着他不放,逼着从他身上摘下随身的玉佩,“这个就留作信物,二叔且放心,我知道婶子厉害,我们也不大张旗鼓,回头找个小院子,瞒着婶子就是了。一应事物侄儿都给办好,二叔只管做新郎就是了。”
贾琏想先脱身离开,只得任由他拿走玉佩,这才跑回了荣府,待到了家门,自觉有愧,不敢进屋,想了想转头进了听香院。
到了听香院,便追着黛玉问三生大师何时归来。
青华分神在墨竹珠里说,“探其气息,有桃花味。”
黛玉哼了一声,这是说尤二姐的劫来了?
贾琏到底没说什么,磨蹭一会儿回了家。到家见到凤姐,因为心中有愧,讪讪的哄了凤姐几句,不想凤姐情绪倒好,什么都没说,顺着贾琏的奉承就下了台阶,贾琏心中暗喜,妻妾融合,家室温馨。
就是尤二姐这事,怎么跟凤姐说呢?
哪知道凤姐的人早把贾琏在宁府的事打听了,得知贾琏要娶尤二姐,心中痛恨,但思及计策,故意不露痕迹。
这日叫旺儿打听清楚尤二姐的底细,很快找到尤二姐的未婚夫张华,给了那张华几两银子让他到宁府提亲。
贾蓉正得意洋洋替贾琏寻找外室房屋,想着过几天就把尤二姐抬进去,做了贾琏外室,不曾想事情还没处理干净,那张华倒是找上门来。
贾蓉哪里理那泼皮?叫人棍棒就打了出去,张华无处可诉,又不敢再去宁府索人,打算回家就此罢手。
不妨旺儿又来,这般告诉他,撺掇他去顺天府高了尤家。
柴大人接了案子,问了情由,又是贾府,再看案情,不拆姻缘是官家该当,于是也不顾贾府情面,直接判了张华与尤二姐婚姻有效,可以成亲。
贾蓉派的官家在柴大人那里吃了一鼻子的灰,灰溜溜归家,把判决给了尤老娘,尤老娘没个主意的人,急得直骂张华,嚷着要找大理寺上诉。
尤二姐也只是哭,那张华家穷得叮当响,她可不想去受那苦罪。倒是尤三姐硬气起来,把辫子一甩,训斥她老娘和姐姐,“该当离了这里,给自有归属,我们娘儿姐们清白的人,何苦在这里受他们的腌臜气?”
说完也不管老娘和二姐,直接去找了尤氏,求她给二姐准备婚嫁等事。尤氏巴不得两个妹子离了贾府,不跟贾珍父子搅合,便答应了。
待贾珍归家,尤氏便如此这般把顺天府的判决还有尤氏母女的决定告诉了贾珍,贾珍又气又舍不得,但是如今贾府正在风口浪尖,顺天府的柴大人对贾府甚为针对,他也不敢妄动,这官司输了也只能忍了。
左思右想之下他只能让尤氏给尤二姐准备嫁妆,买了宁府附近的房舍,想着那张华不过一个破落户,就算二姐嫁过去,他若是想去“做客”,张华定也不敢拦着的,不如就这样罢了。
想通这个,贾珍便撒手不管,只吩咐人给二姐买了街后头的房舍,让那张华就跟入赘一般搬了进去。
贾蓉听父亲这般安排,也不敢多嘴,只能灰溜溜去找了贾琏,如此这般跟他讲了尤二姐的婚嫁等事。
贾琏听了大喜,如此这般最好,他虽也贪恋尤二姐的美色和温柔,奈何家中母老虎虽已病弱,还有解语花,他有那心没那胆,怕年轻时的和尚谶语发作,给自己添“桃花债”。
如此这般,尤二姐便嫁给了张华,没几日尤三姐便带着尤老娘也搬到了贾府后街尤二姐家,寡母姐妹一起过活了。
那贾珍也打听着张华不在去了两次,都被尤二姐避开了去,又被尤三姐又是骂又是闹的,搞的很是没脸。
贾珍便想着如何将这尤三姐打发了去,想尽快给她寻个婆家嫁出去,贾珍通过尤二姐问出尤三姐想嫁之人,说是柳湘莲。
贾珍这日见到贾琏,兄弟喝了几杯,诉起衷肠,说起尤三姐的烦难,要寻那柳湘莲,贾琏听在心里,寻思着替尤三姐找到贾琏,也好说个亲。
不几日,贾琏受到贾赦托付前往平安州办事,路上偶遇柳湘莲,说起亲事,便提了尤三姐,替她索了鸳鸯剑作为定礼等事,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