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的想法在胡安脑子里一闪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安一脸严肃地说:“是风俗,树精灵的风俗,他们不允许其他发色的生物在他们保留地里行走。
“作为允许我行走的交换,我必须同意让他们给我染发。
“你知道吗,摩根,他们用了一种很神奇的草药。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对草药一窍不通。
“但它很神奇,一下子就把我的头发染成了这样,洗都洗不掉。”
摩根了然地点头:“是的,树精灵最擅长摆弄植物,他们有很多神奇的草药,我没见过,但我知道。”
随后他扭头吩咐道:“弗罗多,你先走一步回去烧盆水,我们的客人需要好好地洗个热水澡。”
“好的,老爹。”
“索林,你去打只魔羚羊回来,晚上我们吃烤肉。”
“你确定要我去打猎?”
“你的枪法该练练了,索林,神枪手不是天生的、是练出来的。”
“明白了,老爹,我这就去。”
看着肩扛加特林机枪的矮人走远,胡安有些疑惑地说:“你确定我们晚上能吃到烤肉?我觉得他只能带回来肉糜。”
“也可能什么都带不回来,不过没关系,冰箱里有吃剩下的意大利面。”
“那你还让他去打猎?”
摩根淡定地说:“凡事都有一个开始。”
默默走了一段后,摩根突然一脸严肃地给胡安介绍起草原上的植物来。
“散沫花煮45分钟可以提取出劳松黄,虽然没有姜黄根染出来的鲜艳,但那黄色也很正。
“蓝色可以从靛类植物中提取,过程很简单,在发酵过程中使靛蓝还原,泡在碱性溶液中,就可以形成靛蓝隐色体。
“啊,那边有棵夜光树,看到了吗?树干很粗的那棵。
“当夜晚来临时,它的叶片边缘会发出小半圈荧光,好似行星环的弧影,这里的土著叫它‘星环树’。”
“真的吗?但是为什么呢?”
“据说和磷化三氢有关,磷化三氢你懂吗?”
“不,我对化学不是很了解。”
“所以你也不知道,把黄色和蓝色混在一起,再加上富含磷化三氢的星环树汁,就可以得到能发出荧光的绿色,是吗?”
“我知道黄加蓝可以得到绿。”
“可是植物染料没有化学染料稳定,容易分解。”
“是的,所以现在大家都用化学染料。”
“但有个秘方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用半身人的尿液。”
“味道会不会太冲?”
“所以还要加上龙人的唾液中和。”
“会不会中毒?”
“以毒攻毒。”
“有道理。”
学到了新知识的胡安心情很愉快,即使晚饭只能吃冷冻的意大利面,也没让他抱怨。
回到开拓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和摩根结算清了佣金后,胡安发现自己的零花钱只剩下了几百联盟币。
平台上倒还有总额100万出头的赏金,断网之前的高空坠落为胡安赢得了不少尾数为1的打赏。
打赏后面附带着“一路走好”、“生的伟大,死的猥琐”、“永垂不举”、“想烧钱给你但没找到纸”之类感动人心的留言。
胡安进入开拓站大楼的时候,受到了保安的阻拦。
“去去去,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是你们树精灵能来的吗?!”
“我是人。”
“人长这头发?”
“染的。”
“别动我给你刷个脸!哎哟!是胡安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真对不住。那个,胡安先生,你这头发可真够特别的,老婆不在意吗?”
胡安挺胸傲然道:“我是单身狗。”
保安冲他举起了大拇指。
进入大厅后,胡安碰到了站长索玛。
“这不是胡安吗?考察得怎么样,决定移民了吗?”
“还在考虑。”
“还考虑啥呀?我跟你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你的了。”
“我再想想,毕竟是件大事。”
“也是,移民就意味着动户口,那是能影响一辈子的事情,确实需要好好想想,不过,人有时候也要有点冒险精神。”
“我知道。”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我再劝下去就讨人嫌了。
“哎,你这头发挺不错的,怎么染的?”
“散沫花的黄加靛蓝,配上富含磷化三氢的星环树汁。”
“这些植物我知道,不过能出这效果?”
“有秘方。”
胡安凑到索玛耳边轻语。
“哦,原来是这样。”索玛赞叹着,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和胡安的距离,“我还有点事,你考虑好了来找我啊。”
胡安决定去二楼酒吧喝一杯,在那里,他看到了领航员伯纳。
伯纳正趴在吧台上,看便携式全息投影。
投影里一个专家正在侃侃而谈:“1000年前,人类对于核能的利用只是停留在做炸弹和烧开水上,但现在我们已经把核聚变玩出了翔,是科技的进步吗?不,要我说,是思想的解放……”
“伯纳,看什么呢?”
“嗨,胡安,玩得爽吗?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染的,当前最新最潮的发型。”
投影里的专家拿出了一个荧光绿的夜壶:“对我的科普感兴趣,建议点赞加关注。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款最新最潮的夜壶。只要188!188!哦麦嘎!这么便宜还犹豫什么?买它买它买它!!”
胡安有些尴尬:“这种专家号有什么好看的,全是忽悠。酒保,给我来杯伏特加马提尼,摇匀不要搅拌。”
“无聊呗,又不像你,能随便出去玩。甜心,换新闻。”
投影仪切换了视频,一个议员正在街头演讲,他胸口别着徽章,图案是“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
“今天在我们面前展示的文化、艺术以及科技成果,无一不是人类创造的。
“基因混杂和由此产生的种族水平的降低,是古老文化衰亡的唯一原因。
“看看吧,外星类人生物通过各种方式,每天都在毒化我们人类的基因。
“想想吧,只有几世纪以后才能从我们人类的机体中排除这种基因毒素,或者永远无法排除这种毒素。
“再想一想吧,混杂了类人生物基因的人类,力量和智力都将明显地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