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亡预告就会应验。

不杀，所有人就要一起死。

“我杀他，你会杀我？”虞冰问。

听筒中声音不答反问：“你怕死吗？”

虞冰想说不怕，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这十几年来她不止一次想到过死，但每一次都在付诸行动的时候退缩了。

她不想死！

可是现在，对方直接把她逼到了悬崖，无论如何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就只能两者想害取其轻了，与其拖着所有人一起死，不如自己一个人死，就当是从折磨自己十几年的噩梦中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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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虞冰不再犹豫，俯身再一次将砖头捡了起来。

“你做什么！”虞兮大惊，不明白虞冰明明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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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快走！”虞冰催促，用告别的眼神最后看了虞兮一眼，扬起转头再一次朝男人当头砸落。

“不要！”虞兮目眦欲裂，立刻又要冲过去阻拦。

可惜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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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头在落下，草叶枯，雪飘零。

虞冰的双眼重新亮起，燃烧的却不是疯狂的复仇之火，而是解脱的彼岸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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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镰刀在落下，风声骤，夜光寒。

老式诺基亚缺损的按键深处，机械卡针哒的一声松开，弹簧如潜伏的刺客，骤然暴起尖锋闪烁见血封喉。

黑暗中，是谁在狞笑。

黑暗中，有人在尖叫。

眼看男子就要在砖头下殒命，眼看虞冰就要被死神的镰刀带走。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道身影猎豹般扑了过来，一巴掌打掉虞冰手中的手机，抱住她的腰，连撞带扛冲了出去。

“快走！！！”颜风的吼声在黑暗中回荡。

郑越的反应也不慢，几乎颜风开冲的同时，就已经强行拽着韩渺和虞兮向后跑。

轰！

旧厂房大门两侧和内部的几个罐子接连爆炸。

虽然是手工炸弹，不可能和工业制造的比，但威力也不小。

滚滚热浪呼啸而出，冲击波卷起瓦砾、碎铁皮、锈钢筋向外迸射，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啊！”痛苦的惨叫声中，男人被炽烈的火焰吞没。

郑越将韩渺和虞兮按倒在地，用臂膀将二人牢牢护住。

颜风一声闷哼，同样一跃将虞冰扑倒在地，尽可能低下头。

冲击波带着无数碎片和灰尘，从二人背上呼啸而过。

爆炸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反卷的风压从头顶扫过，爆炸终于平息。

郑越痛苦地翻过身，耳朵里除了嗡鸣再也没有其它声音，仿佛这就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韩渺和虞兮也差不多，不止耳朵里嗡鸣个不停，就连脑袋里感觉都在跟着震。

“咳咳，你们没事吧？”郑越爬起来扯着嗓门问。

“小冰！”虞兮并没有受伤，急忙爬起来，趔趄跑到颜风和虞冰身边。

由于灰尘还没散去，再加上天色太黑，仅有的光源也被炸飞了，一时间根本看不清楚。

“没，没事。”虞冰也被震的头痛欲裂，推了一下颜风，却发现颜风死沉死沉的，根本没反应。

虞兮俯身想将颜风扶起来，颜风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难道被震晕了？

虞兮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查看颜风的情况。

不看还好，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心脏都跳的嗓子眼儿。

颜风的确晕过去了，却不止于此，只见他的后背扎着好几块碎铁皮，也不知道扎进去有多深。

“颜风！”虞兮一声惊呼。

郑越和韩渺闻声赶紧跑过来，一看也都吓得不轻。

这种爆炸受不受伤真的要看运气，很显然颜风的运气并不好。

“他怎么了？”虞冰一听就知道颜风受伤了。

害怕牵动伤口，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将虞冰拽出来。

虞冰一看颜风的伤势瞬间花容失色，下意识想拔颜风背上的铁片。

“不能拔！”虞兮急忙阻拦，老公是医学毕业，这些她还是懂的。

现在不知道伤口到底有多深，有没有扎到内脏或者动脉。一旦扎到了，拔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在实际的案件或者事故中，不知道有多少本来应该活下来的人，就是因为乱拔造成大出血殒命的。

虞冰咬紧牙关，如果不是颜风为他挡住了这些碎铁皮，受伤的本应是她。

“我叫救护车！”韩渺掏手机。

“太远了，救护车来回时间太长了，我送他去医院！”虞兮冲虞冰要来车钥匙，快步跑回停车点，将车开过来。

颜风的伤势没法坐也没法平躺，只能将后座推平，从后备箱将颜风抬上去趴着。

盖上后备箱，虞冰下意识拉开驾驶座的门，却被虞兮拦住。

“你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你照看他，我来。”虞兮坐进去，又对郑越和韩渺说，“你们保护现场，打电话给陈姐叫增援，务必小心，那家伙能看到我们！”

二人颔首，郑越道：“快去吧，这交给我们！”

虞兮不再多言，发动车子加速离开现场。

韩渺打开手电朝旧厂房大门的方向照。

厂房内还在窸窸窣窣往下掉碎块，禁锢男人的地方，锁链下端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下两节胳膊在风中晃动。

车上，虞兮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有握方向盘的手捏的格格作响。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虞冰低下头说。

她知道虞兮现在绝对是一肚子火，而这股火的源头就是她。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等把他送到医院我再和你说！”虞兮瞥了一眼后视镜，深吸口气集中精力开车。

虞冰闻言也不再多说，默默看着颜风背上渐渐晕开的猩红血渍，心中自责无以复加。

如果不是自己没控制住情绪，非要来这里，颜风就不会追过来。

如果颜风没追过来，自然也就不会受伤。

事实上现在只有颜风一个人受伤，已经算是幸运的结果了。

最坏的情况是所有人都被炸死，而那时就连自责的机会都没了。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颜风能够挺住，能够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