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芸一直觉得，这些年，陆国跟自己在一起，什么都有了，但他并不开心。

这种感觉，在刚刚得到了验证。

陆国看康语薇时，眼底全是愧疚跟心疼，看自己可从来没什么疼不疼的。

程希芸远远跟在后面，看他忙前忙后，看他们一家团聚，看了一夜。

她忍不住要问：“你故意的吧？”

眼下两家的关系，孩子们都知道了。

他们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啊？”陆国一夜没睡，出来给大家买粥，“希芸你要累了先回去，不用等我。”

“我就是安顿一下她们，没别的意思。”

他深知自己混蛋，对不起康语薇母女，好在昨晚她还愿意通知一下自己。

往日的小事也就罢了，如今是人命关天，陆国为人父的，不来真不合适。

程希芸‘嗤’了一声，“你还想什么意思？”

这段日子以来，陆国是对康家不闻不问，但那都只是表面上的事。

他暗地里都做了什么，她可是看不见的。

昨晚在饭局应酬，康语薇突然来了电话，当时程希芸就在旁边坐着。

陆国的表情跟动作，旁人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没拦着，还跟了过来。

“你故意让她在公司待着，又不让我动，最后顺势逼着我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程希芸想了很久得出的结论。

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不认得自己女儿？

自事实败露，陆国每月给她们母女打钱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现在又看护了一夜。

亏康柠野还自以为高明，其实她步步都在陆国的眼里，在他的五指山下。

如果不是这样，程希芸早该发现了，也不能让陆思楷跟个私生女同在一处。

深究起来，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不定也都在陆国的可控范围之内。

“如今还说这干什么？”陆国叹了口气。

“我跟她没可能了，你放心吧。”

当初他选了就是选了，也都过去了，如今再来揪着不放，可就没意思了。

楼下二人在扯往事，楼上几人却对未来，有不一样的憧憬跟理解。

熬了一夜，康柠野已经度过危险期，就是还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手术时发现她有孕，已经五个月了。

康柠野昨晚的不适，就是孕吐。

“柠野，你快起来看看我。”温诗宁趴在她的床边，“我要当孩子干妈……”

早上医生来看过，说车祸对孩子的影响，还有待观察，不容乐观。

温诗宁听了，又想暴打程司晨一顿。

他究竟怎么当人男朋友的，连女朋友怀孕了都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说要娶她。

林牧在中间拦着，“好了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跟柠野都是。”

程司晨又惊又喜，忙往回默数时间，应是最后一回从噩梦空间里出来。

二人情不自禁，进了他家一楼客房。

房里没有避孕的东西，但当时情况特殊，谁也顾不上旁的，只想确认彼此。

程司晨思来想去，大概就那一次。

当时折腾了整整一天，二人睡睡醒醒。

也就是那回，康柠野半夜跑出来的，回家还被她妈给怀疑了，说她恨嫁。

所以便有了之后的求婚……

因着康柠野的肚子不显怀，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症状，所以谁都没发现。

程司晨对她的心疼又多了亿分。

归根结底，是他没经验，疏忽大意。

康柠野说大姨妈来了，程司晨信了。

若是昨晚她不舒服，他就将人带来医院，根本就不会有车祸这档子事。

康语薇才自责，“怎么会这样……”

他们年轻人没什么经验不假，可连她都被蒙在鼓里，属实不应该……

国庆一晃就过去了，康柠野没醒。

一屋子人，各有各的心急跟心焦。

温诗宁跟林牧要回去上班，又放心不下，跟说好每天打电话视频。

她要第一时间看见康柠野醒。

陆国不能一直待在医院，花钱请了护工，想让康语薇先回去歇息。

可她说什么也不回，“谢谢你来看柠野，等她醒了，我会告诉她你来过。”

康语薇让做饭阿姨帮自己收拾衣物过来，她住到了病房里，陪护着康柠野。

程司晨也差不多，几个地方来回跑，有事回程氏开会，没事就在医院办公。

医生说什么都正常，就是病人不肯醒，“求生意识不强，家属想想办法。”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仅她成了植物人，还会影响肚子里的胎儿。

程司晨眉头紧锁，康柠野求生意识不强？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清楚吗。

她在噩梦空间控梦，就是源于意识强。

程司晨都做不到的事，只有康柠野能。

眼下她妈好好的，他们的感情也好好的，一切都好，她怎么可能不求生？

温诗宁跟康语薇打视频电话。

她在那头对着床上的康柠野喊：“柠野，你给我醒过来！你听见没有！”

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什么苦都熬过来了，一个车祸怎么能带走她爱的人。

温诗宁忍着哭腔，“康柠野，你再不醒，我就出轨了哦！我有新欢了哦！”

林牧在旁边不说话，默默抚着她的背。

程司晨也不相信有这么荒谬的事。

他将求婚戒指带来，给康柠野戴到手上，“我们有孩子了，你得答应我……”

之前是自己不好，让她犹豫不决。

可他们有孩子了，是个意外，也是惊喜，是他打破层层顾虑的勇气。

程司晨已经跟家里说了，非康柠野不娶。

江珠听说未来儿媳怀孕了，欢天喜地到医院来探望，还拉着满脸不情愿的程伟毅。

当时陆国也在场，跟康语薇说着话。

两家的父母就这样在医院里见了面。

所以现在，没什么能阻挡他们了。

“柠野，只要你醒过来，什么都不用烦，我会给你一切的一切……”

程司晨在人前装得淡定，只有单独跟康柠野在一起，他就变得很脆弱。

“柠野，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她说过，可她现在躺着一动不动。

对此，大家挠破了头也无计可施。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诗宁日日都来电话，康柠野就跟个睡美人似的。

程司晨越想越不对劲，忙回了趟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