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好几个小时,简瑶醒来的时候,白炽的灯管刺痛了眼,她眯起眼睛转过脸,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雨还在哗哗地下。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她猛地哆嗦了一下。
这个声音……
是傅盛年。
男人握紧她的手,她几乎是下意识将手抽了回去。
待眼睛适应了病房里的灯光,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变得小了很多,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平坦,但也不像个怀孕快八个月的孕妇了。
在被吴俊狠狠地踢打,经历那样的创伤以后,她知道孩子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她痛心疾首,喉咙里仿佛被什么硬物给梗住,想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泪水在无声地流。
傅盛年心疼的两眼泛红,把她小心扶起来,抱在怀里。
简瑶想将他推开,可她浑身疲软无力,抽不出力挣扎反抗。
她哭得直抽气。
傅盛年很想安慰她,几次张开薄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到她躺在血泊里的样子,想到孩子没了,心口实在疼得厉害,疼到纵使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只能紧紧抱住她冰凉的身子,任她哭,许久,感觉到她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将她松开,小心放回床上。
在床边足足守了一天一夜,他没阖眼,第二天,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胡茬儿也冒出来,整个人憔悴不堪。
这段时间里,左一跑了两趟警局,吴青峰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了,甚至把二十年前杀害简瑶母亲的事情说了出来,但他把所有的罪名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孟美竹和简诗择的干干净净。
警方目前正在通缉吴俊。
阮姐的儿子被绑架,并非主观意愿而是被胁迫帮助了罪犯的行为,因没有对被害者造成直接伤害,在法律上大概是不予量刑处罚的。
她人还在看守所,不知道要关上多久。
左一走进病房,想将这些汇报给简瑶,却发现简瑶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不肯吃不肯喝,全靠输葡萄糖和营养液。
“不要打扰她,有话跟我说。”
傅盛年起身,示意左一到外面说话。
左一跟着他走出病房,将警方那边了解到的详情报告一番。
刚好简瑶的主治医生往这边过来,左一收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主治医生直奔傅盛年面前,神情有些严肃地说:“傅先生,关于傅太太的情况,我想跟你聊聊。”
“她怎么样了?”
“目前状况还算稳定,但必须要劝她吃东西,不吃东西可不行,另外,傅太太好像被人抽取了骨髓,她的髂后上棘部位有淤青,还发现了针孔。”
傅盛年身形晃了晃,头剧烈一痛,险些没站稳摔下去。
他一把扶住了墙勉强撑住。
医生将他扶到走廊边的椅子里,叹气道:“傅太太失血量有些大,在饮食方面一定要注意补血,还有傅太太的身子切记要好好调理,调养不好以后很大可能会影响再生育。”
傅盛年脑袋嗡嗡的,一阵钝痛,大手掐着太阳穴稍稍能缓解一些。
“傅先生,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你的脸色不太好……”
医生后面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俊脸苍白,额头爬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满脑子都是医生那句‘傅太太好像被人抽取了骨髓’……
骨髓!
那是简诗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再怎么想要活下去,也不该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简瑶,这是人干的事吗?
简直狠如蛇蝎!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突,双眼赤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这模样把医生吓的不轻,“傅先生,你还好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田野见状,快步走到医生面前,他看了傅盛年一眼,忙对医生说:“傅总身体有些不适,您有什么要交待的都跟我说。”
他把医生拽到一旁,认真听完医生的交待后大步走到傅盛年面前。
“傅总,又头疼了吗?”
“嗯。”
脑袋好像快要裂开了一样的疼。
他抬起头,靠在椅子里,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
“你马上回a市一趟,阻止简诗进行骨髓移植。”
田野微怔,“找到匹配的骨髓了?”
“吴青峰和吴俊从简瑶身上抽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拦住。”
田野震惊不已,“我……我马上回去。”
他前脚走,傅盛年的余光就瞥见病房门口站住一个人。
朝那人望过去,眸光与简瑶忽然撞上,他心头一慌,顾不得头痛,连忙起身朝着简瑶走去。
简瑶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刚刚听到傅盛年和田野的对话,她腰后会那么疼竟是被吴青峰和吴俊抽取了骨髓。
打掉她的孩子还不够,还抽她的骨髓去救简诗……
傅盛年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抱的很紧,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她的身子软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
“你现在满意了吗?”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心脏像是被活活撕成了两半。
“你可怜简诗,你心里眼里都是她,现在孩子没了,他们抽了我的骨髓,她终于能得救了,你满意了吗?傅盛年,你满意了吗?”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哭的声嘶力竭。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透露了我的行踪,害我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找我吗?”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吴青峰是因为傅盛年才找到她。
“不是我,是……”
唐霄的名字梗在喉咙里没有机会说出口,简瑶就将他的话给打断。
“你闭嘴,不要解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就像你当初不信任我一样,我再也不会信你,我不需要你守在这里,你离开,离婚协议我会派人寄给你,如果你不签字,那我们只好走法律程序。”
话落,她抹了一把眼泪,拖着疲惫无力的身子回了病房。
傅盛年跟进去,面门却是被简瑶仍过来的枕头砸中。
枕头无声落在地上。
“你走!”
简瑶嘶吼了一声,虚弱地跌坐在地。
陆遇之刚进病房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整个人僵在原地,震慑、惊愕、可怜、心疼……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胸膛里轰然炸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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