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芫荽的内心已思考清楚。
若不是宴深用人情帮她,她自己在这个镇子找托儿是断然找不到的,以她过街老鼠一样的口碑。
这便牵涉到需要到隔壁镇子,甚至是更远的地方去请人来暖场。
这来去的路费,她得承担不说,此外还需付人工费,且同样得管饭。
所以宴深已是帮望春食肆省去了一大笔银子,她定是不能让他欠人情不说,还倒贴银子。
“故渊。”
走上七楼的卫芫荽见宴深身旁围满了人,犹豫后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门口叫道。
望春食肆能直呼宴深这个名字的,除了卫芫荽,他们想不出来还有谁。
“掌柜的,何事?”
“掌柜的站着做什么,过来坐!”
离宴深最近的那个位置,立马被空了出来。
“掌柜的,那个晚膳,我们能用了再走吗?”
他们脸上的期待让卫芫荽忍不住拒绝,但她快要废掉的老腰和手臂告诉她,她不配。
“试营业期间只有午膳,等正式开肆了,欢迎你们再来。”
拒绝了……她拒绝了……2000号人的晚膳银子掌柜的竟然选择不要。
一时之间,他们竟不知该哭的人是他们,还是望春食肆?
“午膳,我们食肆请大家吃,无须付银子。谢谢各位来给望春食肆捧场。”
卫芫荽见状,落落大方的走了过去,只是未坐下。
“掌柜的大气!”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天知道他们苍山营每月总月钱就那么点,还要被剥削,可太没人性了。
“下次若再有人来望春食肆闹事,掌柜的尽管告诉我们,我们定给你摆平!”
天高路远的,告诉了有用吗?
但卫芫荽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即是捧场,不捧银子算什么捧场?那不是耍流氓吗?”
蹙眉的宴深,心生不悦。
“人……比银子重要。”
卫芫荽解释道。
都说无奸不商,对于卫芫荽的厨艺,宴深是丝毫都不怀疑的,但是对于她的经营能力,宴深突然感到有些许的担忧。
见宴深不说话,卫芫荽立马开口补充道,“你们多帮望春食肆宣传,这点银子我们还不是几日就赚回来的事,对吧?”
“公子,我觉得掌柜的说的有道理。”
严浦泽若有所思看着卫芫荽,点头表示赞同,如此格局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既然掌柜的不愿收这个银子,不如我们就领了这个情,待望春食肆正式开业,再带着弟兄们一起来,那时候掌柜的可就必须收银子了。”
山恺歌思考后,给出了一个较为折中的办法。
只是众人还来不及附和,瞿成周就摇着扇子走过来,敲了敲卫芫荽的肩,“我们公子可不差这点银子,掌柜的就大方收下这笔银子好了。反正他银子平日里也花不出去,索性就当做好事,帮他花花。”
如此说法,卫芫荽也是第一次见,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以至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难道就是银子多了,无处安放,所以一旦找到地儿消费,那必来场报复性消费吗?
整个厅堂,唯一认可瞿成周观点的,大抵只有宴深了。
“我们食了你们的饭菜,付银子难道不是正常操作?”
没有痛宰这群人一顿,宴深觉得卫芫荽已经很是手下留情了。
宰兄弟的银子,成就卫芫荽的事业,似乎也没有毛病,甚至宴深还觉得应该多宰些,抓住一切能宰的机会。
毕竟平日里,那帮人可没少宰他银子。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反宰,为什么要活生生的浪费掉这个如此来之不易的机会?
毕竟给卫芫荽创收了,她还不得给自己多开几次小灶?
比起卫芫荽的小灶,那点银子算得了什么?
一个不想要。
一个强行给。
银子这个人人都喜欢的东西,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令人嫌弃似的?
苍山营的人看着宴深和卫芫荽,均是不解。
见自己今日若是不收这笔银子,这事就结束不了,卫芫荽想了下,点头道,“对,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毕竟在望春食肆吃的这几道菜,去了其他任何地方可都是吃不到的。”
人的目光应该放得长远,而非区区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卫芫荽深知。
但眼下她若是再推脱,无异于有些过于扭捏作态了。
见卫芫荽的观念成功被自己扭转,宴深蹙着的眉这才缓缓松开,“对。”
而站在宴深背后的靳子实却是一直一言不发,他们王爷这还和卫芫荽没有任何的关系就如此偏向于她,这若是牵扯上什么关系,还能得了?
虽然比起这个,更令靳子实疑惑的是,自家王爷为何会偏向于卫芫荽?
一定是美色。
因为除了美色,卫芫荽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
自古红颜祸水,没想到他们家王爷躲过了那么多家小姐,最后竟然没有躲过一毫无廉耻心的女子,靳子实感到讽刺,极其的讽刺。
“具体数额账房已经算好了,掌柜的直接去念时当铺支取便是。”
见宴深态度已定,严浦泽叹了一口气,“掌柜的按公子说的去做便是,否则今日是谁也别想走出你们食肆的大门。”
“好。我知晓了。对了,那个调查表你们若是填好后交给蔓之便是,我给你们准备了糕点,忍受一份,一点心意。”
既然抵抗不了,不然笑着接受……
“那你们带着弟兄们先下去领糕点,我和掌柜的说几句话就来。”
宴深看着靳子实和严浦泽说道。
两人点头,只是均是一脸的意味深长。
待厅堂只剩下他和卫芫荽后,宴深将怀里的一块玉掏出来,放在卫芫荽的手心。
他这是在给自己定情信物?
他被自己拿捏了?
卫芫荽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抬头再望向宴深时,眼眸里有了几丝略显做作的娇羞。
“过两日我就要回江安。”
宴深低声道。
他是在舍不得自己?
一定是!
“这个玉你收好,过两日会有人拿来相同的一块玉。我不在江安的日子,望春食肆这边若有听得任何消息,你告知他。”
卫芫荽没有说话。
宴深竟连句保重都没留给她。
她的内心除了“滚”已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