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御花园,百花绽放,竞相斗艳。
清新的花草香,在微风的轻浮下,扑面而来。
与鼻尖撞了个满怀,直入心脾。
坐在八角亭里的宴修,看着披了一层橘黄色薄纱的花草树木,心里的阴霾消散不少。
“烟儿,待朕身子再好些,带你出宫去看绥安的大江南北。”
搂着齐云烟的宴修,紧了紧她肤如凝脂的肩,轻声说道。
齐云烟顺势将头倚靠在胸膛上,嫣然一笑道:“只要是和陛下在一起,去哪儿都不重要。”
宴修点头。
后宫佳丽三千人,相处令他感到最为舒服的嫔妃,非齐云烟莫属,“渊儿最近可否有惹你生气?”
齐云烟叹声道:“没有。只是臣妾见七王府一直没有女子,不免担忧,甚至怀疑渊儿的癖好。”
柔软又无奈的叹息声,像把重锤,砸在宴修的心尖上,“时间真快,朕还记得渊儿在朕怀里哭啼啼的样子,眼下却已是弱冠之年。可有哪家大小姐入了烟儿眼的?”
“只要他喜欢,这哪家的姑娘都可。偏偏他对哪家的姑娘都无兴趣。”
舒展的眉心拧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宴修低头,望向齐云烟的眼眸,思绪万千:“朕记起,渊儿和卫府,是有婚约的。”
齐云烟摇头,拒绝地异常坚决:“卫丞相已通敌入狱,这婚约便可不作数。渊儿哪怕孤独终老,也不能娶这样人家的姑娘入府。”
“朕身子不行了,这绥安日后会变成谁的天下,朕也不知道。渊儿和卫府联姻不仅可以成为你们最好的铠甲,作为自保。此外,若是通过这卫府大小姐,能将卫兵的兵符拿到手上,这天下,兴许还有机会是姓宴的。”
宫中对于他这个位置,觊觎的人,宴修无一不知晓。
眼下丞相曹兴腾的势力日渐庞大,甚是可怕,在朝堂之下呼风唤雨的他,已成绥安最大的威胁。
能和这股势力形成强对抗的,除了卫兵,宴修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只要能对抗住曹兴腾,卫兵是可以全军覆没的。
这样一来,宴修的兵力便能安让无恙的保住,在紧急关头以猝不及防的出场,镇平其余各方势力,平定天下。
齐云烟眼睛里的雾气就快将夺眶而出,她未语,怀抱着宴修的手,紧了又紧。
千言万语都在这个拥抱里。
宴修无奈一笑,若是齐云烟在此时抬头,就能看见他眼中的惶恐与不安,“所有人都以为这卫兵彻底消失了,但朕在两日前收到了他们的兵符,这事暂且没人知道。所以渊儿必须抓紧时间,迎娶卫府大小姐过门,否则卫兵出没的消息一旦扩散开来,这事阻碍的人,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齐云烟沉默了许久,沉默是因为计划得逞,反而必须要装作平静。
否则一旦面目被揭开,此事就变了,“好。烟儿都听陛下安排。”
宴修随即挥手招来太监总管高喜,沉声道:“去将七王爷要迎娶卫大小姐的消息,在宫中宫外都扩散开来。随后到金銮殿取我拟好的赐婚圣旨,明儿一早送到卫府。”
“是!陛下。”
高喜恭敬的回应道,脑子里却是若有所思。
……
望春食肆的姑娘们抱着一大堆从卫府洗劫出来的东西,走在江安长街,落落大方,笑靥如花。
“姑娘,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媚儿明亮的眼眸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惊喜,有了购入食材的银两,再加上掌柜的惊天厨艺,她相信望春食肆的危机一定能迅速解除。
“自信点,把是不是去掉。”
卫芫荽白了一眼胡同两侧驻足评头论足的人扭头说道。
眉眼都是笑的姑娘们随即哈哈大笑,这种肆意的快乐让她们面部肌肉笑到抽筋。笑声像无数把尖锐的刀,刺在这群脸已变猪肝色的人心上。
“呸!这个卫芫荽真是不要脸,连她爹的棺材本都不放过!”
“这卫公子和他小妾就是太善良了,这要是换作我,非得把她丢去浸猪笼不可!”
“就凭她一弱女子能经营望春食肆?等着看食肆关门大吉吧!”
走在被口水淹没的石仔路上,卫芫荽丝毫情绪起伏都没有。
毕竟但凡脑子没点问题,都不会与一群侮辱善良二字的人论长短。
精力要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比如一会儿和当铺掌柜的讨价还价,“你们回食肆等我,我去将这几个东西当掉。”
“是!姑娘。”
接过卫芫荽手中的东西,姑娘们朝着食肆归去。
卫芫荽则昂头挺胸,朝着念时当铺,大步而去。
念时当铺位于街的尽头,是整个江安长街唯一的当铺。
卫芫荽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去,飞舞的风铃在明媚的光影里摇曳生姿,清脆的响声像鸟在吟唱般,悦耳极了。
只是这份美好,仅持续了数秒。
眨眼的时间,从当铺的后院出来了至少二十个身姿矫健的侍卫。
被在中间的卫芫荽,弱小无助又可怜。
靳子实看着瑟瑟发抖的卫芫荽,冷酷无情的说道,“麻烦掌柜的跟我们走一趟。”
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的卫芫荽,抱紧了手中的宝贝,“劫财?还是劫色?”
“我家主子有事与你相商。”靳子实回应道。
相商?
这是相商的态度?
这分明是想取她狗命。
卫芫荽警惕的追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话音刚落就失去意识,被绑起来丢进了念时当铺外的马车里。
七王爷吩咐了,两句话内以礼相待,超过两句还未谈妥直接绑回府。
再睁眼:光影之下,一袭白色长袍的男子侧身躺在摇椅上,黑色的猫咪睡在他怀里,发出咕咕咕的满足声。
这个场面令卫芫荽感到十足的羡慕,唯一的遗憾是看不到他的脸,背影来看,应该是个美男子。
美男子转身,冷若冰霜的脸在卫芫荽面前放大数倍,眼睛里的嘲讽和厌恶清晰可见,“几日不见,大小姐还是这么轻浮。”
七王爷?!
瞬间清醒的卫芫荽,被吓得险些原地去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用嗓子发声。
两只水灵灵的眼珠子,就快夺眶而出。
“不说话?这是默认了?”宴深讥笑道。
卫芫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要杀要剐随他便,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况且是宴深有事与自己相商,也就间接等同于有事求于自己。
既如此,她为什么要怕?
此时不狂更待何时?
“七王爷如此彬彬有礼的将我请来,就为了嘲笑的?”
刻意咬重地彬彬有礼四字,充满了嘲讽。
不等宴深反击,又继续说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宴深眼里的寒意,令整间屋子,温度骤降。
靳子实钦佩而又担忧地望了卫芫荽一眼。
上一个这么猖狂地对他家王爷说话的人,坟头草已经两米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