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芫荽是在斋饭后回的意蕴酒肆。
酒肆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门外排了一长串等着用膳的人。
只是这人群当中，比起往日，多了部分七王爷的手下。
宴深的推测是对的，卫芫荽的确和意蕴酒肆有所关联，且是息息相关，生死与共的那种关联。
可无奈就无奈在，不管是他还是他的人，都没有在这儿见到过卫芫荽的身影。
倒是每次都被卫芫荽瞧得清清楚楚。
易容后的卫芫荽轻叹一口气后，与许多金一道朝着阁楼走去。
意蕴酒肆的阁楼，已经成了卫芫荽最为喜欢的地方。
景色与微风，总是令人沉醉又治愈。
一番犹豫后，卫芫荽开口问道：“最近这皇宫内外太不安宁，不如明儿我们一道，回江安长街看看？”
到七王府也有这么多时日，眼下也是时候回去看看望春食肆的姑娘和卫府的人了。
只是：
看望春食肆的姑娘们，是因为想念……
看卫府的人，则是单纯地想要将她娘遗留在柳蓉手上的嫁妆给夺回来，顺带再打打他们的脸……
许多金温柔一笑，“生是小芫荽的人，死是小芫荽的鬼，一切皆听小芫荽安排。”
黑色的长发在随着风扬起，比卫芫荽在某部剧里最为喜欢的杀阡陌，更妩媚妖娆且飒气满满。
卫芫荽没有再言语。
所有喜欢的剧都已无法再二刷，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终究是回不去了。
……
天还未亮，卫芫荽就与许多金坐上了回江安长街的马车。
之所以走这么早的原因，并非怕引人注意，仅是卫芫荽想在路途上顺带看看日出。
清晨朝霞的这种浪漫，能让这普通且平凡的一天，也变得同等浪漫起来。
只是不料昨儿，许多金夜观天象失败。
马车刚驶出绥安长街，不到一刻钟，天下起了瓢泼大雨。
啥也不是……
将头从帘外伸回马车内的卫芫荽，倒也没有太过于失落。
人生就是因为这种世事无常，才会让人在后来拥有的某个时刻分外珍惜。
……
卫府。
马车在卫府门口停下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蓉，正巧刚走出来。
见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卫芫荽，立马停下摇曳生姿的脚步。
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幸灾乐祸地讥笑道，“哟！七王妃，今儿怎么有空回我们卫府？是被七王爷给撵出来了呀。”
“二娘早就说了的呀，你这种破鞋，七王爷是瞧不上的呀。现在好了吧？人家七王爷不要你了的呀。”
娇嗲与嘲讽完美结合的“的呀”，令卫芫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还未开口，路过的人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过来，甚是热闹。
“这是卫府大小姐吗？都去七王府多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家里人，真是白生养了。”
“人家现在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种拎不上台面的家，可还怎么看得起？”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个道理狗都懂，她卫大小姐不懂？”
有瓜必吃，是他们复制粘贴的生活当中，最为快乐的事情。
“回来？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破败的马车……七王府的马车能这么寒酸？”
“所以，是被七王府赶出来了？”
众人像是在说相声般，一句接着一句，随即一起捧腹大笑。
场面……分外和谐。
丝毫没有打算先等卫芫荽这个当事人说上几句，核对下真相，带点脑子上。
毕竟，吃瓜就对了……管真相那是县衙的事……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柳蓉脸上立马泛起心疼，“没事，他七王府不要我们卫府的大小姐又如何？我们卫府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姑娘了？”
俨然一副好二娘的模样。
听到柳蓉这般说后，众人更是来了劲儿：
“什么？竟然真的被七王爷被撵出来了。不过这种不孝顺的人，我看就是活该。”
“还是二夫人心好，竟然收留她。她走之前可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还收留她？”
“这要我说，就应该丢出府去，自生自灭。”
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边，令柳蓉的表演欲，顿时更上一层楼，“话是这么说，可这毕竟是我们卫府的大小姐。虽然不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但我从小将她拉扯大，自然是有感情的。怎么能不管她死活的呀。”
鬼话，说来就来，且一套接着一套。
令卫芫荽再次大开眼界。
若是她再不开口，黑色的乌鸦只怕都能被柳蓉说成白色的，“既然二娘这么善良，不如直接将我娘的嫁妆还来。这些年究竟是二娘在养我，还是我娘养了整个卫府，二娘心知肚明。”
胥意蕴嫁妆一事，江安长街是有相关传言的。
但卫府的人一直否认，传的人也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以至于一直都只是传言。
“大夫人当真还有嫁妆在二夫人手上？”
“只怕也是些见不得台面的嫁妆，不然卫府这日子能过得这么寒酸？”
“倒也是……”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柳蓉身上。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柳蓉的眼里的泪光说来就来，“冤枉啊，你娘的嫁妆怎么可能在我手上，我看你这是被七王爷给撵出府，伤心过度，以至于出现了臆症。”
在绥安，嫁妆是有清单的。
在这份清单上会有双方，以及见证人的签名，指纹印。
卫芫荽随即将属于嫁妆的冰山一角的清单，从怀中掏了出来，“大伙儿好好睁大眼睛看看，是我撒谎……还是她夫人撒谎？”
清单上有胥意蕴和卫斯年的签名，见证人是卫文石，出去签名外，还有三人的手指拇印，以及官府的盖章。
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的。
紧接着又从衣袖当中掏出一叠契约，均是柳蓉转移它们的凭证。
真相不言而喻。
方才还站柳蓉那一边的人，立马变了态度：
“这柳蓉可真不是东西！霸占大夫人的嫁妆还不承认！”
“也不知道这脸打得疼不疼……”
“怪不得之前要将大小姐撵出府，否则一旦事迹败露可如何收场？”
柳蓉僵在原地，这些东西怎么会落到卫芫荽的手里，她实在是想不通。
卫芫荽笑了笑，随即在柳蓉耳边轻声说道：“我猜二娘一定在想，我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殊不知，我有的东西可多了。捏人把柄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一次性暴露完毕。二娘说呢？”
“这二夫人肯定是不想将大夫人的嫁妆给吐出来，真是不要脸！”
“大小姐就应该去报官，这些东西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报官二字令柳蓉身子一哆嗦。
卫芫荽转身，看着大伙儿，“二夫人不要脸的事情可多了，哪才这一件，不如大家听我娓娓道来？”
若是卫芫荽将她偷人的事情说出来……
凌实那边眼下是肯定不会正大光明的将她带入府的，而卫府也肯定不会再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连何去何从这种基本的生存，都是个问题。
柳蓉自是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卫芫荽，我看你就是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害我丢脸！”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柳蓉，怒不可遏地看着卫芫荽质问道。
卫芫荽却是嫣然一笑，“二娘不也是想看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大小姐，快说啊！我们等着呢！”
“对啊大小姐，你别吊人胃口，我这小板凳都搬好了，瓜子也捧在手心了。”
“快快快，说起来大小姐。”
围观的呼声越来越高，这令柳蓉有些难以下台，只得在卫芫荽耳边咆哮道：“我给！我给你还不行吗！”八壹中文網
“那二娘得先在这契约上面按个手印。”卫芫荽点头，随即从衣袖当中掏出转让的契约放到了柳蓉手中。
一切皆是有备而来。
中了卫芫荽圈套的柳蓉勃然变色，“滚！”
看着契约上柳蓉的手指拇印，卫芫荽心满意足地朝着卫府的书房而去……
身后的吃瓜群众见状，都急了。
“大小姐，你这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对啊，我们可都等着呢！”
卫芫荽回眸一笑，“改日。”
qie……
众人败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