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兴腾立马翻开手中的舆图册子。
虽说有的地方已经被烧毁,但好在重要的地方都是完整的。
看着映入眼帘的绥安长街,曹兴腾内心那被烧灭了的希望,火焰在此时,又开始冉冉升起。
“刑部的人说,是从文献库的灰烬当中找出来的。”温源如实转达着刑部传来的话。
曹兴腾将舆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方才将它郑重地交到温源手中,“迅速送去周喜茶寮,不得有误。”
“是!”温源小心翼翼地将册子收于怀中,随即消失在丞相府。
……
“七王爷,今儿晚上想吃些什么?”坐在芫荽阁院中的卫芫荽,看着坐在其对面,一言不发的宴深,问道。
在有求于宴深的时候,卫芫荽就会选择这种简单又直接的方法进行贿赂。
宴深没有说话,而不说话的原因只是在思考,思考曹兴腾下一步会如何操作,他们又该如何布局,“都可以。”
卫芫荽的厨艺,宴深是两百个放心。
次次都是惊喜,次次都将他惊艳。
至于卫芫荽那背后的目的,在美食面前是可以暂且缓缓的。
“回七王爷的话,七王府没有都可以这道菜。”卫芫荽转头,嫣然一笑。
显然,卫芫荽是在故意戏弄他。
宴深抬头,迎上卫芫荽戏虐的目光,“七王妃做什么,本王吃什么。”
“吃土,王爷也吃吗?”卫芫荽嘴角的笑意顿时更为恣意。
吃土?有点意思……
宴深点头,“只要王妃肯先吃上一口,本王立即跟上。如何?”
其实,还是害怕的。
卫芫荽笑了笑,反问道:“好。那七王爷随我一起去挖土,如何?”
见卫芫荽起身,宴深愣了——今儿当真要吃土?
作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在还未开始之际就选择退缩,“好。”
直到卫芫荽将挖泥土的锄头,装泥土的篮子都放入他的手中。
宴深才知晓,原来卫芫荽说的吃土,竟然是真的。
眸光随即冷了下来,“本王很好奇,这七王府是苛刻王妃,连个买菜的银两都不够了吗?”
可自己分明记得,他给空无下的命令:七王妃需要多少银子,都给。
“够归够,节约归节约。毕竟积少才能成多,这世间岂有人嫌银子多?”卫芫荽边反驳,边朝着七王府外的一座荒山走去。
宴深站在山脚,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座荒山,内心的困惑正无限放大着。
卫芫荽并未多言语任何,而是直接拿过他手中的锄头,埋头挖了起来,直到篮子装满。
回到七王府的宴深,再次看了一眼卫芫荽手中的泥土。
正准备说些什么,靳子实就走过来,叫走了他。
徒留卫芫荽一人,左手泥土,右手锄头,缓慢地朝着芫荽阁的院中而去。
未去灶房的原因很简单,不想被观摩。
四喜抱着已经杀好的活鸡,等候在院中,“七王妃,这是你要的鸡。”
“辛苦了。”卫芫荽点头一笑。
只见双手接过的鸡的卫芫荽,将它放入盆中后,取出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开始将它均匀地抹在鸡的身上。
鸡身所有角落,一处都没有放过。
抹完之后用袋子将它密封起来,放置到了一旁。
“七王妃,你这是要做什么?”四喜不解地看着卫芫荽。
整个绥安,鸡的吃法也就只有煲汤,红烧和凉拌。
但眼下卫芫荽的操作,显然和这三种,都没有任何关系。
卫芫荽笑笑,并未正面回答四喜的问题,而是卖起了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切好的洋葱和香菇也被卫芫荽放入碗中,抹上那不知名的酱汁。
香菇洋葱配鸡这种吃法,四喜甚是犹豫。
香菇还能理解,但洋葱那刺鼻的味道,实在是令他难以接受。
一个时辰后,卫芫荽从密封袋中取出腌制好的鸡。
将同样腌制好的洋葱与香菇塞进鸡的肚子,随即将碗里剩余的酱汁一起抹在鸡身上,包裹进绿箩刚从农田里采摘回来的荷叶里,又用线绑了起来。
“七王妃,泥土已经好了。”绿箩端着一大盆泥土,从井水边走了过来。
因为从山脚挖来的泥土有些干,所以卫芫荽差绿箩加了些水在里面。
当卫芫荽将泥土敷在裹着的鸡外面时,四喜和绿箩目瞪口呆。
泥土包鸡……那一会儿是不是得先吃泥土才能吃鸡?
那还是别吃了吧……
两人正面面相觑着,忙完手中事情的宴深,走了过来。
看见的便是,卫芫荽手中那一团偌大的泥巴团。
“既然七王爷来了,那就帮忙挖个坑?”上一秒卫芫荽看似是在征求宴深的意见,下一秒就已经将手中的锄头塞到了宴深手中。
接过锄头的宴深依然处于懵圈状态,但还是按照卫芫荽的指示,开始挖坑。
挥舞锄头的宴深,手臂的肌肉线条令卫芫荽的眼里,多出了一堆星星,“坑的深度足够了,七王爷真是厉害。”
这就厉害了?
宴深白了一眼卫芫荽,她是不是对厉害有什么误解?
还是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厉害的男人?
真可怜……
“好了,可以填土了。”将鸡放入坑中的卫芫荽,拍了拍手上的泥巴,一脸期待地看着宴深。
吃土这种事,宴深实在不知道,卫芫荽的期待是从何而来的。
木柴被堆在坑的上面,围得满满当当,火苗缓缓升起后,火势越来越大。
宴深看了一眼坑的四周。
确定卫芫荽烧土不会将七王府一道给烧了后,示意靳子实抬了一把躺椅放在树下,躺在了上面。
宴深显然找自己有事要谈,否则他是不会踏入芫荽阁的,更别说这么悠闲地躺在树下。
叮嘱清楚四喜和绿箩,煨鸡需要的火候后,卫芫荽朝着宴深走了过去。
“曹兴腾已经将绥安长街的舆图送到周喜茶寮,大南郡国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宴深缓缓开口道。
卫芫荽点头,“那……七王爷这是在担心曹姝妤?”
宴深和曹姝妤别说一腿了,半腿都没有,但卫芫荽就是忍不住想要戏虐他两句。
“周喜茶寮里的人,在大南郡国的地位,才更应该是我们担心的问题。”宴深直接略过卫芫荽的戏虐,将话题回到了正事上面。
“大南郡国的皇宫,距离绥安长街的地理距离,少说也要半月才能到。但他们的回信却一直低于这个时间,这说明大南郡国的所有决定,可能都是周喜茶寮里的那个人决定的?”卫芫荽点头,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可是如此重要的决定,并非人人都能决定。
思及此处的卫芫荽,目瞪口呆,“王爷的意思,是虞濮来绥安长街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宴深点头。
若是虞濮已经到了绥安长街,眼下又拿到了绥安长街的舆图,摆明是要搞场大事。
这件事情若是不及时阻止的话,危害到的可是绥安每一个黎民百姓的生命安危。
如此重要的责任,谁也不敢含糊,“王爷的人可是一直盯着周喜茶寮的?”
“盯着的。”但宴深不认为周喜茶寮就那两个出口。
所以盯与不盯的意义仅在于,看到明面上有谁出入了,仅如此。
“虞濮自然不会直接将那四味药材给到曹兴腾,而一定会给皇上,否则他与曹兴腾私下有联系的消息就会暴露开来。七王爷认为,虞濮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引来皇上的怀疑?”卫芫荽在问话的时候,脑海当中已经开始思索,虞濮可能会用到的理由。
“不知。”宴深摇头。
虞濮那样的疯子,出尔反尔任何人都不会奇怪。
所以他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来隐瞒自己与曹兴腾有染这一事,宴深是真的猜不到。
卫芫荽没有说话。
许多金那边已多日没有消息,她得抽个时间去趟意蕴酒肆才是。
杜阳秋那边一旦四味药材到手,立马就会去丞相府,为曹姝妤治病。
此事他们必须好好谋划。
毕竟随时都能进入丞相府这种机会,来之不易,自是不能放过。
最好能找出那通敌册子的剩余部分,再好不过。
随着木柴的燃烧殆尽,丝丝焦香味涌入鼻间,将宴深沉重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过去。
卫芫荽见状,开口道,“王爷想去瞧瞧一会儿要吃的土吗?”
宴深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泥土是不可能有焦香味的,显然卫芫荽只是拿泥土做了文章。
方才挖的坑,四周的泥土已经变成了黑色,温度高得让人下不了脚。
这样的余温会令将鸡肉煨得更为软烂,香味也会释放的更为彻底。
浓郁的香味从土地升腾而出,但宴深看到的却只有土,这种感觉令好奇心满格的他,感受极为不好,“王妃是在等筷子吗?”
“用手即可,用筷子就没有吃它的感觉了。”卫芫荽摇头,一本正经地将宴深的嘲讽驳了回去。
待泥土的温度冷却得差不多,卫芫荽这才差四喜将泥土挖开。
裹着鸡肉的泥土团已经烧干,取出后一敲即碎,荷叶与鸡肉的鲜香,顿时飘满整个院落。
看着色泽枣红明亮的鸡,宴深,四喜与绿箩三人,均是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卫芫荽徒手取过其中一块鸡腿递到宴深手上,“尝尝。”
表皮的焦脆下裹着的肉入口酥烂肥嫩,荷叶清香与鸡肉的鲜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令人口水直下三千尺。
只是卫芫荽还来不及继续给大家分,芫荽阁的围墙上突然掉下了两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