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芫荽的脸上满是懊恼。
天知道她昨夜为何睡得那么沉?
毕竟平日里,她可是一个时辰醒一次的熬夜冠军。
宴深在见到卫芫荽这样的表情后,剑眉瞬间就皱了起来——她就这么不喜欢自己,竟然在后悔?
“方才见七王妃太紧张,本王这才没有忍心告诉你真相。”整理好长袍,朝着卫芫荽走去的宴深,清冽地说道。
真相?
“什么真相?”卫芫荽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分明记得昨儿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坐在摇摇椅上睡了过去。
可为何醒来,又是在宴深的怀抱里。
卫芫荽的脑海里,竟然连一丝片段都没有。
宴深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卫芫荽,“真相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七王妃确定要听?”
深呼吸一口气的卫芫荽,顿了顿,笃定地回答道,“要!”
她不信,她都睡来沉得毫无意识了,还能发生什么不齿的事情?
见卫芫荽这么执着,宴深点了点头,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回忆,“昨儿本王回到望春食肆后,原本是准备进寝卧睡觉的,谁知道推开门,发现王妃睡在本王的床上。”
宴深的话,令卫芫荽不得不,再次认真回想起昨夜的情形来。
她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昨儿是睡在摇摇椅上的,但为什么宴深推开门,她就已经在床上了?
若是宴深开口说,她是在摇摇椅上,而后才发生什么事情的话。
那卫芫荽可以笃定,宴深是在鬼扯。
然而宴深并没有。
这反倒令卫芫荽有些不自信了。
“本王正准备离去,只见王妃翻身就是一脚,将丝衾直接踢到了地上。”宴深继续说道。
此话,令卫芫荽更是没底了。
她打小就有踹被子这个“优秀”习惯,直到现在都时常因为被子被踹到地上,而在冬天将自己活活冻醒。
“王妃照顾了本王多日,没有功劳也有苦恼,本王爷总不至于不管此事,任由王妃夜里被冻醒吧?”宴深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有想到本王将丝衾捡起,给王妃盖上后,王妃竟然赖住本王,不让本王走了。”
满篇的黑人问号,在卫芫荽的眼前不断地跳跃着。
她会不让宴深走?
“像极了诈尸,瞬间就从床上弹起来,按住本王就躺了下去。”陈述至此,宴深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偏偏宴深所描述的这些,都的确是卫芫荽能干出来的事,甚至丝毫夸张之意都没有。
话说到这儿,卫芫荽以为这就结束了,还未开口,就被宴深堵了回去,“本王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是开始……”
开始?
卫芫荽目瞪口呆的嘴巴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然后呢?”
宴深白了卫芫荽一眼,冷哼道,“然后王妃就扒光本王的衣服……强……强上了本王!”
满脸憋得通红的宴深,看起来丝毫没有说谎的迹象。
况且,卫芫荽昨夜鼻尖的确一直弥漫着宴深的味道。
下一秒,卫芫荽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宴深方才说的画面,关于她睡了宴深的画面。
心跳开始加速的卫芫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要冷静!”
话音落下的宴深,拉开桌子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目光当中竟满是委屈。
卫芫荽第一次与宴深睡,是她强睡的宴深。
卫芫荽第二次与宴深睡,还是她强睡的宴深。
“既然七王爷没有拦下我,我是不是可以说这是我与七王爷,在两相情愿下发生的事。”冷静下来的卫芫荽,再开口时,声音显得平静多了,“既然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了,七王爷不会怪罪于我吧?”
宴深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卫芫荽见状,继续开口道,“七王爷在让我照顾你的时候,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你王妃,因此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么同理可证,七王爷被我睡,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此逻辑,宴深不能说没有问题,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以至于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
“既如此,七王爷也无需计较了,睡了王爷一夜,我饿了。下楼用早膳吧。”卫芫荽说完,就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看似云淡风轻的样子下,只有卫芫荽知道自己紧张成了什么模样。
直到卫芫荽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宴深才回过神来,随即心生纳闷地跟了上去。
此事,原本分明是他掌握着主动权的。
但怎么说着说着,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就变成了卫芫荽。
这中间到底是哪个步骤没有对?
宴深甚是困惑。
似乎是见宴深迟迟没有跟上来,卫芫荽在走廊的转角处停了下来,直到宴深走到她身旁。
卫芫荽转头,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知我能不能给七王爷一个建议?”
“说。”宴深点头,脑海当中瞬间出现无数个建议的版本。
“若有下次,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七王爷能不能切换被动为主动?”卫芫荽轻叹一口气,“不然搞得我多不矜持似的。可分明我记得七王爷也很享受来着,不是吗?”
光天化日之下,卫芫荽竟然将房事这等私密的事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口吻就像是刚才说“用早膳”一样性质的事情。
宴深当然知晓卫芫荽是怎样一个人,但旁人不知,“本王也给七王妃一个建议,如何?”
卫芫荽愣了一下,“七王爷请说。”
原以为自己这样说,宴深会生气,接着怒斥自己轻浮。
结果:并没有。
“七王妃与本王之间的事情,留在床上说就是了,切不可在床以外的地方,像任何人提起。这样有失王妃的身份,显得不稳重。”宴深语气平静,并没有丝毫的训斥,或者是不屑。
所以:
宴深这是担心自己被人误会,因此特意好心提醒自己?
受宠若惊的卫芫荽难得的,没有怼回去,而是点了头不说,语气还有些温柔,“好。”
……
望春食肆的姑娘们,在用过早膳后,就一直蹲在水池边,极为缓慢地洗着手里的菜。
因为这个角度能将卫芫荽所住阁楼,看得清清楚楚。
她们都在等,等那扇微掩着的门打开。
没有想到,自家姑娘竟然真的与七王爷一道从寝卧当中走了出来,且两人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如胶似漆的模样令姑娘们,眼睛里满是小心心。
——这是一个没有白等的清晨!
见两人已经下楼,蔓之抬手一挥,“走走走!赶紧给七王爷和七王妃上早膳!”
姑娘们立马放下手中的菜,跟了上去。
望春食肆,一片喜气洋洋。
而绥安皇宫,却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模样。
……
一早,阮若南在齐云烟被绑架当日,特意送去糕点一事,已是传得人尽皆知。
“这阮贵妃会好心给齐贵妃送亲手做的糕点,那糕点若是没有毒,别说我不信了,鬼都不会相信!”
“谁说不是呢?齐贵妃消失一事,指不定就是和阮贵妃有关!”
“依本宫之见,这阮贵妃失去了太子,但人家齐贵妃的儿子可是好好的,还是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你们说,这阮贵妃能不嫉妒吗?”
“对对对,姐姐所言极是。太子这才死了多久,换做我是其母妃,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子,哪还有心思,给我的对手做糕点?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除非我是想报复她!”
“自从太子死后,本宫可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阮贵妃的人。本宫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这才连延禧宫都不肯踏出半步。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在谋划这么大一件事情。”
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有无数的话想要说。
宫中氛围在宴修失踪后,就压抑到了极致,每个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眼下终于有人有事可以好好吐槽上一番,又怎么舍得错过呢?
“太子的事,阮贵妃报复齐贵妃做什么?难不成太子是七王爷杀的?分明是太子缠着别人七王爷,搅得整个七王府都不安生。”
“太子死的当晚,七王爷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下手?用魂魄吗?”
“依我之见,阮贵妃就是因为太子死了,自己的地位永远地爬不起来了,所以嫉妒,才有了此事。”
“谁知道呢?”
“不过,既然众妹妹今日都闲来无事,不如我们一起去趟延禧宫,看看阮贵妃如何?”
“极好。”
众嫔妃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随即一群人,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带着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朝着延禧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