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巴意图不说话,卫芫荽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前些日子,小王爷伤了我夫君的脸,可还记得?”
若不是没有脑子,听信了慎和通的鬼话,巴意图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去伤宴深的脸。
此时的宴深,听到卫芫荽竟然称呼自己是“我夫君”,嘴角再度上扬。
看得一旁的靳子实瞠目结舌,“七……七……七王爷,你这是笑了?”
他笑了吗?
他就算笑了又怎么样?
谁让卫芫荽称呼他为“我夫君”呢?
根本就毫无抵抗力好么……
“滚!”瞪了一眼靳子实的宴深,随即收起自己脸上的笑意,注意力再次回到他的夫人身上。
巴意图则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记得。”
感受到小妹手心的温度后,巴意图皱着的眉头随即松开来,他的小妹好了,一切也就值得了。
这是他的手欠下的恩怨,当然得还回去,“七王妃要如何算?尽管开口,即使七王妃要我性命,我也不眨眼睛。”
这般情深的男人,显然少见。
卫芫荽没有说话,而是稍微顿了顿,摇头道,“本王妃对你的性命可没有兴趣,你的性命还是留着照顾小妹吧。”
如此说来,卫芫荽这是打算放过两人了?
小妹拎着的心,随即落了回去。
若是巴意图死了,她绝对不活独活在这个世上。
没了巴意图的人生,对于小妹而言,显然是了无意义的。
既然生不能长相守,那死后长相守,对于小妹而言,也是幸福。
“其实本王妃是个很大度的人,只是很不巧小王爷伤到的,是我夫君。而对于所有伤害我夫君的人,本王妃都是睚眦必报的。”卫芫荽边说,边将目光缓缓地转向小妹,“就像那些伤害小妹的人,你也会竭尽全力地取其性命一样。”
听到此话的宴深,险些感动到落泪。
这么多年,都是他在竭尽全力的替身边的人报仇。
未曾料到,有朝一日,竟然有人也会因为他,去找对方寻仇。
(靳子实:我们这群日日给七王爷报仇的人,竟什么也不是吗?)
一切皆因有爱,所以容忍不得旁人伤对方丝毫。
巴意图与小妹之间就是这样,因为他当然明白卫芫荽的话。
再次看了一眼小妹后,巴意图从怀中掏出匕首,双手递给卫芫荽,“七王妃,请!”
“小王爷是个真男人!”卫芫荽拿起匕首,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巴意图,眸光满是犀利。
她要从哪儿下手才比较好呢?
见卫芫荽的匕首挥起,小妹丝毫不犹豫地扑到了巴意图怀里,准备替他承受下这一刀。
她可以死,但巴意图不能。
她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巴意图活着的机会。
这一生,她已经欠巴意图太多太多。
除了自己这条命,她已经没有任何能给他,作为回报了的。
而巴意图显然料到小妹会如此,因此在小妹扑到怀里后,他立马转了一个身,将后背挡在了匕首的前面。
好一个情深意重!
搞得卫芫荽反倒是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似的。
然而,卫芫荽根本没有想过要巴意图的命。
绥安不能碰脸,外域是不能碰头发,皆是致命侮辱。
因此,巴意图的长辫被卫芫荽拦腰截断,散落在地。
卫芫荽收起匕首,冷冷地开口道,“好了。”
这就结束了?
巴意图和小妹皆是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散落在地的头发,二人跪倒在地,给卫芫荽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以示感谢。
随即,牵手离开。
看着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卫芫荽的眼睛里,突然升起薄薄一层雾气。
……
“七王妃可是在羡慕他们的感情?本王向你保证,本王也会如此待你。本王可不给自己王妃,羡慕别人的机会。”
不知何时走到卫芫荽身后的宴深,拿过丝帕边给卫芫荽擦眼泪,边轻声说道。
卫芫荽当然不相信宴深的这份鬼话,“人都走远了,七王爷这戏,开始得太迟了。我不过是眼睛进了沙子而已。”
话音落下后的卫芫荽,伸手夺过宴深手中的丝帕,自顾自地擦了起来。
她又不是没有手,为何要宴深来擦?
宴深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目瞪口呆。
卫芫荽竟然说他是戏子?戏子?
一腔真心喂了空气的宴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大步朝着意蕴酒肆的厅堂走去,谁也不想搭理。
洗了一个冷水脸的卫芫荽,看着独自一人坐着,一言不发的宴深,不禁纳闷地望向了靳子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靳子实,七王爷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得像生了闷气似的?”
“回七王妃的话,属下不知道。不然,七王妃问问去?”靳子实当然不敢说实话。
没有宴深的准许,就说出宴深的真心,那宴深不得立马要了他的狗命才怪!
卫芫荽没有回答,转身从井水当中取出一水壶,这才走到宴深的对面坐下,“七王爷,尝尝?意蕴酒肆的新品。”
宴深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卫芫荽一眼,随即就将目光收回。
闪电的速度,都没有他的速度快。
见宴深不说话,卫芫荽取过一旁的杯子,将水壶里的水倒了出来,“七王爷这是为何生气?”
他为何生气?
卫芫荽的心里竟然一点数都没有吗?
宴深顿时,有种生了一阵寂寞的气的感觉。
依然没有回答卫芫荽话,但放在桌上的手,已经很诚实地伸向了装满水的杯盏当中。
宴深这一生喝过的茶水数不胜数,但用冷水泡的茶,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
好奇心终究还是盖过了那颗生气的心。
一口下去,茶叶甘甜味醇的优雅香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同时因其温度的冰凉,又能起到降温的作用。
这等泡茶方式,在宴深看来简直无可挑剔,实在是完美!
空了的杯子被宴深推到卫芫荽的手边停下,言下之意——本王喝完了,王妃还不赶紧再来一杯。
但宴深就是不说话,依然保持沉默。
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可以低头!
不料,卫芫荽竟然当起戏子,开始装傻,“七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呢。”
回应卫芫荽的,是宴深一记白眼,和杯子与桌子轻轻相击的声音。
然而卫芫荽竟然继续装傻,“七王爷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七王爷要做什么?”
对此毫无办法的宴深,在内心极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的王妃,这冷的太久了,似乎也不太好。
实际上,这份冷,仅仅持续了数分钟而已。
宴深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况且给自己的王妃低头,当然不算一件丢脸的事情,“本王还想喝一杯王妃泡的这个新茶。”
卫芫荽嫣然一笑,“七王爷早说不就对了吗?”
随即拿起水壶,立即倒上。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宴深的嘴角,有着一闪而过的宠溺笑容。
正准备开口,问问这种冷茶是如何泡的?
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