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林棠移开眼神。
他知道顾客是什么意思吗？就这么说出来，小孩子真是麻烦。
但看到吴浩远给了那么多的份上，林棠也没说什么，还是答应了。
好在吴浩远说邀请他参加及冠就真的只是及冠，他跟着吴浩远一路走到门口，跟着这个盛气凌人的小少爷一起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林棠看着对面红着耳朵，咬牙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的小少爷。
还是提醒道：“你可别后悔啊，邀请我去参加你的及冠，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毕竟林棠的身份，实在是不好拿出来说。
说到这个，吴浩远这才敢回头看林棠一眼。
他自豪的说：“他们不会说你的，今天是我及冠，他们答应过我，满足我一个要求。”
这…
林棠眼角一抽：“你是说，你家里人已经知道了？”
吴浩远还十分自豪：“嗯！”
这还是他用他唯一的权利许诺的呢！
他说：“你别担心，我家里人知道之后挺欢迎你的，还问我需不需要迎你过门。”
林棠的手更抖了。
据他了解，吴家现在三代人，四个人在朝堂当官，分别是太傅、太尉、奉常、少府。
先不说太傅了，简单介绍一下太尉。
太尉就是某个时期开始，皇帝为了分散丞相权柄而设定的三公之一。
而吴家的上一代，吴浩远的爷爷也是三公之一，他的父亲曾经也担任过三公，现在退位成了太傅。
现在吴家就算是除了吴浩远和爷爷和父亲，他的两个哥哥也是九卿之一。
朝堂一大半权力都在他们手中，虽然名义上是辅佐皇帝，但谁不知道现在皇族势微，氏族强盛。
而现在像吴家这样的顶级世家，已经个个都知道他们嫡亲的小少爷要带一个妓回去。
不行，林棠手抖的喝了口茶。
若是其他人他可以当个热闹看看，但现在，他是当事人啊！
林棠沉默了，到了快到吴府的时候。
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给我找个面纱戴戴吧。”
救命，这个吴浩远怎么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最终，林棠还是没有戴面纱。
因为吴浩远那辆马车上没有备这种东西，而且及冠已经快要开始了。
但好在是吴浩远把林棠带进去之后，林棠才知道他想多了。
因为吴家举办的宴礼实在是浩大，人太多了，根本就没人会注意到他。
那是在一个大庭院里面，庭院里面有个大门，从大门里可以看到吴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一些衣着华贵的人在祠堂里面，互相在一起恭维着什么。
外面也站了不少人，互相拿着酒聊着天。
吴浩远把他拉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目光。
但吴浩远拉着他，还想和他说什么的时候。
把林棠吓的连忙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进去。
随后自己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恨不得当个隐形人。
而林棠这个做法也很成功，因为他已经和站门的婢女站在了一起，同样低着头。
只是婢女是看着地面，他是掏出了话本，打算好好复盘一下凶手的做法和心里路程。
在外面宾客喧闹的声音下，林棠把话本一点点复盘到了最后。
不知不觉的，就连旁边婢女伸过来的目光都没注意到。
等翻完了的时候，旁边婢女忽然说了一句：
“如果当初他的心性坚韧，不把天灾人祸归结到村民的身上，他最后就不会落得被衙役破案关押的地步。”
林棠愣了一下，他看过去，见旁边婢女拿着一个团扇，正同他说着话。
不愧是吴氏啊，就连婢女都这么有学问。
但林棠的看法和她不一样，他说道：
“可如果那些村民当年那怕有人肯给他一块粮食，让他救下他的妹妹，他也不会成为后来杀害十几名少女的人。”
而且那些少女还都是村民的女儿，那个凶手是在报仇。
但婢女摇了摇头：“是他自己本身心性不够坚韧，就算那个时候他救下来了他的妹妹，日后他也会因为别的原因而心态扭曲。”
啊…
这是林棠从未想过的结果。
“为什么这么说？”
婢女说道：“天灾之内，人人自顾不暇，每日饿死的人成千上万。无人相助才是常态，这个凶手也该死在天灾之中的，他不过是运气好活了下来。”
“他不去怪那场天灾，而去怪那个村的村名，怪他们不把自己救命的粮食分给他一些，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找借口罢了。”
这！
这个思路一下子颠覆了林棠以往的思路！
他合上书认真的盯着那个婢女说道：“你真是个天才！若你不是女子，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林棠说的认真，那双眼眸也更是璀璨。
让婢女红了脸颊，她害羞的低声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这个话本的作者说的话。”
啊…
“《人皮影戏》的作者也在这个府中吗？”
林棠对他产生了些许好奇。
那婢女“嗯”了一声，说道：“他叫易晓生，是书房先生的儿子，平日里他就喜欢写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和我们说。”
林棠睁大眼睛，实在是没想到作者居然是易晓生！
一想到那日低着头的少年，林棠忽然生出一个疑惑。
他这几日观看的话本，无非是那些书生书写的，人鬼情缘、名门千金之类的奇遇，最终加官进爵人生美满。
极少有《人皮影戏》这种，对人性思考如此之深的著作。
能写出这样的著作，能有这种解读的人，真的会像易晓生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好欺负吗？
在林棠想着的时候，院内忽然响起一道锣声！
“咚！！！”
及冠之礼正式开始了，所有人停下讲话，站到两边。
林棠也不好太突兀，也跟着站在了人群之中。
他看见吴家家主从门口走进来，他的前面还走着另一位年轻的男子。
那个人十分傲气，穿着不菲的黑色衣袍，昂着下巴，眼神藐视的从众人中间走过。
等他进入祠堂之后，林棠才听见有人小声议论道：
“吴小少爷好大的面子，连太子都请来给他加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