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嫌疑人。这次，她甚至无力去和他们争吵，声音有力却无气：“走吧。”

男警官的脸上又带上了平时的那种讥笑的模样。裴亦晴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最后是女警官开口对她说新调查到的事情。“小姐，萧骏驰是否是你的男朋友呢？”

她问道。这是一个关于隐私的问题，裴亦晴抿着唇一会儿，才回答她的问题:“是的。”

她话音刚落，审讯员与旁边的男警官四目相对，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就开始了新的调查。这次的调查与之前的调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裴亦晴慢慢都回复了他们的问题，几乎没有撒谎。只是在他们问到裴家出事时候的问题事情时，裴亦晴的眸光忍不住暗了暗。女审讯员还是非常有礼貌的，看见她的反应之后就很快解释道:“这件事情若是你觉得不方便，也可以说个大概。”

其实即使不用她说，他们应该就调查了个七八分，只是对于内部的事情没有那么了解。裴亦晴还是沉默，这次的开口，就像是活生生地撕开她的皮，即使上面还是伤痕。男警官双手环胸，不带感情地看着她。片刻，审讯员又问了一遍，她依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审讯员便开始说话:“据说在9月2号，裴家两人去世，一位是裴氏集团的当家人，另一位便是她的妻子，这件事情让裴家陷入……”她的声音清凉有力，那些事情对于裴亦晴来说，几乎历历在目。她忍不住扭过了头，这样对着面前的两个人，好像真的像是被判罪的犯人。她说完之后问裴亦晴是不是，裴亦晴承认了，她又问:“你回来余家之后，据说刚开始萧骏驰并不喜欢你，而是你……”审讯员没有说完，裴亦晴却忍不住打断了她:“是我一直在纠缠他，对吗？你的意思就是这样？”

“闭嘴，余小姐，你应该听她说完。”

男警官拍了一下桌子，表示不满。裴亦晴嗤了一声，刚开始的逆来顺从现在全然不见。审讯员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说:“所以说你承认了吗？”

裴亦晴斩钉截铁，很快地回答:“我承认什么？爸爸根本不是我杀害的，而且我也没有杀害他的理由！”

“之前或许没有，但是现在你有了。”

男警官笑笑，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他没等裴亦晴的反应，继续说道:“不管怎样，裴家养你那么多年，你心里一定是向着裴家的，裴家一出事，你肯定很着急。“因此，你想要回到余家，看看萧骏驰就觉得他不错，可以靠着他拯救裴家，但是之前萧骏驰似乎不喜欢你吧？”

女审讯员的目光看着男警官，又看向裴亦晴，似乎在等她开口。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面积狭小，甚至有的地方没有被水泥修好，露出了肮脏的墙面。四方形的房间中，裴亦晴知道，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有一个小型的监控摄像头，此刻正在清楚地照着屋子内的三个人。只要她一承认，这件事变会被媒体大肆宣传:裴家养女为救回裴家铩父！到时，不仅她将会陷进万劫不复，且会连累到裴家也一同背锅。“你胡说什么？就算我是裴家的养女，爸爸更是我的亲生爸爸，不管怎样看，我都不可能会杀害他！”

裴亦晴冲他们大声吼了一句，这段时间心里的愤怒此刻终于忍不住一刻涌出。女审讯员很快地说道:“小姐，请保持冷静，我们只是想要调查这个事情的经过，并没有一味的说你就是凶手。”

“可是你的语气，和你们的神态已经暴露了！”

被囚禁的女人大声说:“你们觉得我就是凶手，但是根本不可能！”

她的大声争吵似乎触动了男警官的神经，他微微皱了皱眉，对她扔出一张不大的照片。“余小姐，在这段时间之前，你也许真的和萧先生在一起过，但是后来被余家赶出，或许萧先生觉得你……嗯……”他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最终还是说了:“你不是余家的女儿了，对他一无是处，因此，他重新选择了余诗澜。”

裴亦晴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因为她看见了飘落到水泥地面上的照片。那张两枚邮票大小的彩色照片上面俨然是她所不能再熟悉的两个人——萧骏驰和余诗澜！背景是她从未见过的地方，也许是城里的游乐园，两个人靠得如此亲昵，萧骏驰的表情也不是被强迫的表情。她的目光却那么精确——让她自己都觉得后悔——看见了萧骏驰手上的手链。那只曾经带着蓝色海豚的手腕上，此刻带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手链。与此同时，她也看见了余诗澜手上与萧骏驰同样的手链。萧骏驰脸上似宠溺的表情，像一个冰刀，直直地戳进她的心里，她的脑袋突然停止了思想，一片空白。后来，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萧骏驰会这样？是有苦衷吗？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如此自然。那个曾经在她耳边轻轻一遍一遍地说爱着她的男人，曾经在宁静的深夜一遍一遍要过她的男人，此刻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那两个人又问了很多问题，裴亦晴的眼眸空洞，男警官似乎有点后悔，因为裴亦晴没有再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后来，将近过了十分钟的时间，裴亦晴才轻轻开口，声音轻微到不可闻:“假的吧？你们是在骗我。”

他们还来不及回答，裴亦晴就自言自语找到了借口:“也许是之前在一起的照片，我们都知道，之前余诗澜和萧骏驰常常在一起。”

这个作为嫌疑犯的女人的反应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男警官摆摆手，回答道:“很抱歉。”

女审讯员于心不忍，但还是说:“你可以看一下照片的日期，这是做不了假的，更何况，我们没有骗你的必要。”

她的目光便被引到了下面的一行灰色小数字上面，她还是看的清楚，日期就是昨天。审讯室陷入一片静谧，女人的目光看着照片许久，最后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流下，砸在照片上面。两人面面相觑，这场审讯最终无果而终，且之后的几天，裴亦晴都不愿意接受审讯。浑浑噩噩回到监狱之后，她看见上面的小窗户投入灿烂的阳光，投射在监狱硬冷的地面上。她靠着墙面而做，看着那片灿烂面色几乎麻木。那些人对她说的那些话，真的是真的吗？第二次，她觉得哪里很痛。痛得几乎让她窒息，像溺水的鸟，几乎挥动不起翅膀，只能这样淹没在深海里。和第一次的感觉完全不同，却又那么相同。她不由得记起欧行川彻夜不接的电话，无处可寻的人影。她问自己，萧骏驰会这样吗？几天时间而已，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那个一直保护他的男人，只是因为她是余家真正的女儿吗？她擦了擦眼睛，某个地方疼得几乎让她无法思考，就连喉咙也开始发闷，像发酵的馒头挡住了那里。阳光渐渐变暗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盯着它看了那么久，现在已经快要天黑了。有人进来给她送餐，在监狱里面几乎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食物，她看了眼，才意识到很饿——她中午就没有吃饭。那人送完餐就离开了，裴亦晴坐了过去，两菜一汤，是热的。她知道普通的人是吃不到的，这也是萧骏驰的安排。萧骏驰来看她的那天，特意提到过监狱的饭菜不好吃。他想要每天来给她送饭，但又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便安排了煮饭的人为她烧好饭菜。萧骏驰的命令在这里是没有人敢违背的，从那天起，裴亦晴的饭菜不禁多一个，且卫生干净许多。裴亦晴拿着筷子，肚子很饿，几乎开始咕咕叫，但是她却没有胃口吃面前的饭。在和余诗澜盘旋了几天之后，萧骏驰发觉余诗澜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难搞，甚至缠人。每天，有大半的时间余诗澜都要缠着他，甚至有一次就要亲到他。“你觉得这个包好看吗？”

他很快扭过来头，假装没有看见女人眼里的失落，特意转了一个话题:“我感觉很配你。”

她便笑着接受了，“既然阿驰觉得很配我，那一定是很好的，好，我就要这个吧。”

那天余诗澜穿的是红色的裙子，而包是绿色的。萧骏驰没有在意到这一点，余诗澜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天，他终于有时间去找江烈，在车上的时候，余诗澜还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阿驰，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很甜美，似乎一直没有改变，“我在你公司呢，你好像不在这里。”

萧骏驰觉得有些头大，语气却依然是温和的:“嗯，我出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啦，”她笑了:“就是想见见你，一天没见你，我好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