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大喊着闯入白刃营帐,被搅了春梦的白刃有些烦躁,再加上昨夜饮酒,头痛的很。
白刃揉着太阳穴,没好气地问道,
“怎么了?”
“斥候刚刚传来消息,南渊有大批人马正在集结,正预备往庐江进发,预计两日后抵达。”
白刃立马清醒,立刻起身穿衣服,
“叫薛令及众将军来主帐议事。”
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南渊此次是以必胜的决心拿下庐江,所以军队规模起码有庐江军队的三倍有余,他们必须去附近城池借兵,但是南境各城的距离都不近,最近的只有浔城,可来回最快也需七日。
战事紧急,白刃派谁去借兵都不放心,自己又必须留在这里镇守,只能将重任委托给薛令,刻不容缓,薛令即刻带上几人便出发浔城。
薛令夜以继日没有丝毫停歇地赶往浔城,可他赶到时,南渊部队已经抵达庐江城下。
庐江城的士兵大多都是由白刃从盛京带来的,都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军队,包括白刃自己。
白刃自己也没把握,好在事先将城内百姓转移,若是当真城破了,也不会伤及百姓。
城下的箭如瓢泼大雨一般射过来,城内根本无法还手,在城内士兵不断躲避射过来的箭的时候,敌军开始从城下搭梯子向上爬。
等到士兵们反应过来,敌军已经爬上来了。
没办法只能硬上,白刃的每一击都能将敌军打趴下,可是等他们缓一下,又重新站起来,继续攻击。
白刃没有办法下死手,如从前一般血肉模糊的场景,白刃是惧怕的。
可这是战场,怎么能不见血,眼见着敌军将刀不断的刺向自己的士兵的时候,他愤然抓起身边的刀,可他还是有些犹豫,他的手不断颤抖,从前的画面不断浮现在眼前,幼时的噩梦,成了如今的心魔。
直到一个士兵冲到他跟前,嘴里喊着,
“将军小心!”
一把带着血的刀直接从士兵的后背插到前胸,再抽出来,士兵的血撒在白刃身上,士兵缓缓在白刃面前倒下。
敌人再次朝白刃攻击,白刃未经思考,迅速躲避,再一刀捅入敌人胸口。
刀拔出来的瞬间,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无限的恐惧中好像还带了些兴奋,想到这,脑子里又不自觉地闪现出斗兽场里的那些人,他的手再次颤抖,刀从指尖掉落。
眼前的厮杀、呐喊,内心的无限纠结,很快,他做出了选择。
他眼神坚定,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加入厮杀中。
直到天色渐暗,敌军开始退兵,停止了进攻。
好在提前做好布防,这一天并未有特别大的人员伤亡。只是人手实在有限,大家都太累了。
白刃知道南渊集结大军,不会这样轻易退兵,他不敢疏忽。
果不其然,一个火球从远处点亮,接着一排火球逐个点亮,投射,“砰!”
敌军再次进攻,火攻于夜晚而言,并不是最好的方式,太容易被发现了,但,那种熊熊火焰,愈燃愈烈,甚是壮观。敌军将领仿佛很欣赏这种绚烂。
敌军好像从未有下死手般想要将城中士兵杀的片甲不留,他们总是进攻到一定时候就立刻撤退,夜晚也是一样。
单单一日下来,城内士兵皆已精疲力竭,别说等待还击的时机了,就连防守都已经留不出什么力气了。
俗话说哀兵必败,大家都懂这个道理,可敌军根本不给任何休息的时间,大家都还来不及悲哀,就要迎接下一次的进攻。
浔城这边派出了一位名叫谢钦的将军带着大批人马随着薛令前来支援。
白刃已经完全力竭,可还是没有看到援军的身影,城内仅剩不到千余士兵,而城外依旧还有上万敌军,他们根本无法打开城门,与敌军正面一战,只能拖,拖到薛令带着援军回来。
白刃来到城墙边,看着城下的敌军,兵临城下,他们的主将第一次露面,看着像是个女子。
此人一身银甲,白色披风,腰间别着一支银鞭,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插在腰上,正抬头盯着白刃看。
白刃浑身是伤,只好靠着城墙坐下,等待着敌军下一次的进攻。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可能回不去了,若自己没回去,阿虞会为他难过吗?
他回给阿虞的信还没来得及寄出去,若是没回给她,她应该会生气吧。
他从袖口掏出那张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信里仅有一个字,“好。”顺着手边看过去,他看到苏虞为他编的那根手绳。
他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那时本想着回去当面同她分享。
白刃这一刻突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苏虞的时候,那时的他对于“活下去”这件事嗤之以鼻,了无求生的欲望,而如今的他,在遇见了她之后,他脑子里只有“活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能再次见到她,他才能有机会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想要她知道。
白刃暗暗在心里念着,下一次见到阿虞,无论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他定要将心中所想全数告诉她,不管她会有什么反应,至少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也无悔了。
“白刃,你可以的,再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阿虞还在等你回去,你要回去的,你不能倒下,你不可以。”
白刃自己鼓励自己,这样才不会总是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