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做什么事都懒洋洋的少女头一次对某件事这么上心，这让溪鹤雪觉得非常稀奇。

“我也想交给你啊。”溪鹤雪逗她，“可你会不会不敢下手啊？”

秦绛漪：“为什么不敢？他们又不是人。”

“好了我先睡了，师父你也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还要去探查呢。”

说完，她一拉被子，平躺在床上，没花几秒钟便进入了睡眠。

溪鹤雪看得瞠目结舌。

第二日一早，一声能冲破天灵盖的尖叫响彻云霄，惊醒了溪鹤雪。

他睁开眼，旁边的床上早已没有秦绛漪的身影。

心中止不住的一慌，溪鹤雪匆忙起身，朝着屋外大步流星走去，哪知刚一拉开门，就看到了秦绛漪的脸。

秦绛漪缩回正打算开门的手，来不及等溪鹤雪质问为什么乱跑，她神情严肃的对溪鹤雪说道：“师父，出事了。”

事情还得从一炷香之前说起。

秦绛漪的早起已经养成了习惯，到了点，不用别人喊，生物钟就会将她叫醒。

她睁开眼时，溪鹤雪正呼吸平缓的躺在床上睡觉，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秦绛漪对此表示非常理解，毕竟他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不太稳定，该睡的时间睡不着，等到凌晨了才能稍微的补个觉，赖床一会儿也没什么。

于是秦绛漪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现在这情况四舍五入算是他俩一起睡觉，因为毕竟男女有别，所以她也没脱衣服，因此这会儿倒是省了穿衣服的麻烦。八壹中文網

秦绛漪小心翼翼地穿上鞋，溜下楼去吃早饭。

客栈的客流量日渐稀少，准备的食材也没有以前那么丰盛，早上只有一些白粥跟小菜。好在秦绛漪也不是多娇贵的人，有什么吃什么。于是她点了两碗白粥，一份酸黄瓜，一份萝卜酱丁。

菜端上来后，她边吃边跟客栈老板闲聊。

“掌柜的，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

客栈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见这话却被吓得浑身发抖：“怎么了，您昨天晚上听见什么声音了吗……难道它们又来了？”

啊，看来是没听见。

秦绛漪不忍心看他被吓成这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于是连忙安抚道：“没什么没什么，已经没事了，那东西已经离开了。”

结果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客栈老板，他好似失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凳子上，半天没能再站起来，口中还不住的喃喃道。

“没用了……我们背弃了灭蒙神，神已经不会再庇佑我们了。”

灭蒙神……？获得关键词的秦绛漪连忙追问：“灭蒙神是谁，他是怎么保护你们的？”

客栈老板失神道：“灭蒙神是我们这一带家家户户的信仰，他长着人头鹰身蛇尾，身长足有三十尺。”

秦绛漪：那他这个长相还蛮抽象的哦。如果可以，《山海经》应该有他一页。

“每逢过年时，我们这边的人家都会在门上张贴一张灭蒙神的画像，祈祷他能保佑我们出入平安，一年风调雨顺。”想到这里，客栈老板有些哽咽，“但是，我们却背叛了他。”

秦绛漪不明所以，至少听到这里，在她眼中，那个所谓的神只不过是一代又一代口口相传下来的虚拟信仰罢了，背叛一个信仰……难道他们集体改换了别的信仰？

秦绛漪问道：“你们做什么了？”

客栈老板叹息一声：“我们听信了那些妖祟的话，毁掉了灭蒙神的祠堂，撕掉了灭蒙神的画像……”

“在此之前，那些妖祟想要在夜间把我们从屋内引出去，只能用欺骗诱哄的方法，有灭蒙神的画像保佑，除非我们允许，否则那些妖祟就只能站在门外。”

“而画像被毁掉以后，屋子便再也没有了禁制，妖祟进我们的家，就如同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一样简单。”

秦绛漪：！

等会儿，她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虚拟的信仰而已。但是听这客栈老板的意思，这个神好像真的很有用诶！

一瞬福至心灵，秦绛漪下意识的朝着门口望去。

巨大的画像占据了整个门板，红纸为底，一个人头、鹰身、蛇尾的怪异生物跃然于纸上。

“那些妖祟分了两批，第一批先是用各种办法来这里找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今日偷吃一只鸡，明日偷吃一只鹅，动不动就踩伤些作物幼苗，事情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也不好请仙门中人过来管这些。”

“但是次数多了，总是会让人觉得心烦。”

“然后就在这时，另一批妖祟出现了。它们自称是神，如果我们愿意信仰它们，它们就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些小问题。”

“有人信了，取下了灭蒙神的画像，转而换上了他们的画像。”

听到这里，秦绛漪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自顾自地补充了接下来的剧情：“然后那些取下灭蒙神画像的人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些找麻烦的小妖怪。久而久之，改变信仰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那些口口声声会保护你们的妖祟跟你们翻了脸，并且开始屠杀你们。”

客栈老板点点头，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秦绛漪只想说一句好家伙。

全套计划环环相扣，手法虽然粗糙，但是每一个都很有用。最重要的是，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改变了这些百姓长达数百年的信仰。

虽然没有整明白原理机制，但是灭蒙神的画像一开始确实是有用的，要不然那些妖祟也不会绕这么大一圈，只为了换掉画像。

她这趟早饭吃的不亏，搞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现在要弄明白的，就是那些仙门弟子又是怎么入套的？

秦绛漪直觉这些妖祟里应该有一个脑子当当聪明的家伙存在，它可能是领头，也可能是参谋。但不管是哪个，它一定占据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并且有不低的领导权。所以才能把这么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小妖聚集在一起，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得到了有用信息，秦绛漪快速的将碗里的粥扒完，然后起身，想要跟找溪鹤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下。

恰在此时，后厨传来一声能刺穿人的耳膜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