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绛漪早该想到的。

即使是年幼时的溪鹤雪，那也不会是一个有多正常的孩子。

在她发现这个小小身体的腰带上挂着的荷包里居然藏着慢性毒药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那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脸，不知道这是溪鹤雪的小时候。她就觉得这小孩年少有为，这么小就知道运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草药知识捍卫自己的人格以及权益了，居然还会自己弄慢性毒药。

后来照了镜子，发现这是溪鹤雪的小时候，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许多。

嗯，她师父果然从小就很不好惹。

自己还只会用板砖对这些家伙实行物理上的教育，他已经在研究化学手法，并成功的制作了慢性毒药粉，打算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一起送上西天。

少年英才，属实是少年英才。

秦绛漪扶起溪夫人，笑得开心：“祖父，就算这水不是那缸里的水烧的也不要紧，我这也不是第一次给你们下毒了，那么久了，我就不信你们一次都没有吃到过。”

“这毒无色无味，是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

她摇了摇手指，语气阴沉沉的：“你们这些人呀，一个都别想跑。”

老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不开心，秦绛漪就放心了。其实这个祖父对小溪鹤雪也算不错，他就是个标准的封建式大家长，不知道如何跟儿女沟通，对儿女的教育也不上心。脑子里想的只有家族前程，以及如何在朝堂上提高自己的威望。

他倒是也没有跟狗爹一样，动不动就罚小溪鹤雪跪祠堂，甚至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给自己这个小孙子准备些礼物。

但是，这都是在不有损家族颜面的前提下。

现在秦绛漪直接动手伤了人，闹得不好看了，那性质就不同了。

秦绛漪没有功夫在这扭转他僵化了几十年的脑子，也不会以为自己能用讲道理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她只知道，只要拳头够硬，在哪里都不用受委屈欺负。如果拳头不够硬，那就想点办法提高一下自己的优势。

“祖父啊，你说说。”秦绛漪背着手，在屋子内缓缓踱步，“要是咱们一大家子最后都被毒死了，那丞相府在百年之后……哦，也许用不着百年之后。咱们一大家子今天死个干净，你信不信，明天在市井上，我们就能成为咱们整个大夏国的笑柄谈资。”

“到时候什么规矩礼教体统脸面，通通丢个干净，不也挺好的吗？”

溪丞相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孙子。

“府中供你读书，让你吃穿不愁，你才几岁，居然就忍心下如此毒手，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绛漪站定，她直直看向溪丞相，嘴唇轻动，在另一个虚假的时空，替那个年幼的溪鹤雪，说出了他一直埋在心中，却从未说出口的话。

“因为这个府中有许多人想我死。”

“我可以如你们所愿，但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是了，就是这样。

秦绛漪诡异地读懂了溪鹤雪一小部分的脑回路。

这个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将生死看淡，虽然秦绛漪也不是很理解，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求生欲怎么会低成这个样子。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共情。

在幼年溪鹤雪看来，他的这条命是父亲给的，父亲不喜欢他，觉得他的存在占了自己宠爱庶子的位置，想让他死，那他就去死好了。

他可以死，但大家必须得给他陪葬。

所以他慢慢调配好毒药粉，一点一点的加进菜中，剂量不多，却他的行动非常的持之以恒。八壹中文網

秦绛漪：很好，这很溪鹤雪。

“要不是咱们丞相府有试毒验菜的小丫鬟，我哪里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秦绛漪叹息道，“直接弄些鹤顶红砒霜之类的来，大家早凉透了。”

溪丞相：“……”

他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尚且只有四岁，心肝却已经黑到极点的孙子，颤抖着手，良久之后，才终于开口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秦绛漪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所有伤害过我、欺负我、虐待我的那些人，通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溪丞相再次开口，“即使是你的亲生父亲？”

秦绛漪只是道：“我说过了，所有伤害我的人，所有，一个不漏。”

“如果他在伤害我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那么轮到我拥有权力可以生杀予夺的时候，也不希望有人跳出来在我面前谈论什么血缘亲情。”

“毕竟，大家做事总是要公平些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