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雕花大床,轻质纱幔轻轻飘动。
房内里弥漫着淡淡独属于莲之墨的莲香。
北凰玥缓缓睁开双眸,纤长睫毛颤动。
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痛意,猛然坐起身。
躺在窗边软塌凤倾歌听到动静,条件反射的起身看向床上。
北凰玥光脚踩在地面。
失去部分骨血,身体虚弱不堪,抬步间有些踉跄。
凤倾歌上前搀扶住她,语带欣喜“玥你可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莲包子在哪?”
醒来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他是出事了吗?
凤倾歌道“墨墨先去休息了,你先把药吃了”
她对着房间外喊道“蓝栀,你主子醒了,把药端来”
蓝栀一直倾耳听房内动静,闻言迅速去吩咐药和膳食端上来。
北凰玥昏迷几日,被血蛊毒折磨。
几日未进食,不适宜大补。
原本七阁阁主知晓北凰玥重伤,第一时间想赶来京都。
赤殇冷眸轻撇,一人传信一封。
信上言:主子受伤,我们应守好第一庄,做好应尽之事。
于她们而言,北凰玥是神一样的存在,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她们无条件信任和尊敬。
“让开”
许久未进水的嗓音沙哑,冰冷犹如万年玄冰,寒气从脚底板直穿头皮。
迈进房中的蓝栀,端着托盘的手险些一软。
他不曾见过如此冰冷的北凰玥。
不近人情,像无情无欲高高在上的神。
作为男子,他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
莲之墨于主子而言不止特别一说。
北凰玥推开凤倾歌,光脚向屋外走去。
“糟了”
苏玉殇还在。
凤倾歌手心轻拍脑门,抬步跟上去。
苏玉殇坐在莲之墨房间门口台阶处。
白发未扎未束,像与白衣融为一体。
一腿伸直,一腿半曲。
手肘支在曲起的膝盖处,手掌托腮,目光虚放在一处。
清冷疏离的气质,端的是潇洒不羁。
北凰玥面色不愉,抬步而上。
苏玉殇伸出双臂阻拦她的脚步。
“阁下有何见教?”
冰冷的声音犹如置身冰窟。
苏玉殇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他难掩困惑,问道“世女殿下内力深厚,才貌双全,为何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男子?”
冰冷的寒气转瞬为冷冽的杀气。
“想必阁下知晓祸从口出”
莲之墨好与不好,轮不到他人评判。
苏玉殇起身,轻拍衣衫上的尘土。
站在台阶最高处,与她目光对视。
“祸从口出我当真不知,不过世女殿下虚弱的样子,想必也无法让我明白”
他嘴角一侧上扬,言语神情无不带着嘲讽和蔑视。
北凰玥手掌直击他心口而去。
跟随而至的凤倾歌和蓝栀见两人打起来,面色急切。
且不说北凰玥经历血蛊毒折磨刚醒,身体未复原,不宜动用内力。
再说苏玉殇可是莲之墨的亲爹,伤了碰了,怎么向莲之墨交代。
眼看北凰玥二击将出。
凤倾歌喊道“玥快住手,他是墨墨的爹爹”
北凰玥愣怔,手上微顿,内力随之消失。
苏玉殇双眸微眯。
内力收放自如,后生可畏。
他家小墨眼光不错。
他继续言语挑衅“怎么?不敢动我?”
动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舍得。
不舍得莲之墨难过。
北凰玥唇角微勾,心情比他还愉悦。
成婚有望。
她回道“玥有眼不识泰山,岳父大人安好”
苏玉殇嘴角笑容顿住。
她喊他什么?
岳父大人?
怎会有脸皮如此厚的人,他何时承认了。
他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长辈之姿看她。
“我倒是不知,我家小墨何时嫁人了?”
北凰玥毫不避讳他凌厉的眼神,一本正经回道“私定终身”
苏玉殇眸中浓郁的杀气犹如实质。
好一个私定终身。
她难道不知声誉对于男子重越生命?
竟如此坦言说出来。
莲之墨从小在药谷中长大,世俗之事不懂情有可原。
她身在朝堂,处在复杂的乱世,岂能不知。
她将莲之墨置于何处?
她根本心疼他。
北凰玥对他的杀意与厌恶视而不见。
郑重道“我视莲之墨为命”
闻言,苏玉殇瞳孔微缩。
曾有人亦将他视为命,可最后结局……
满头如雪白发和小腹处的伤疤便是最好的证明。
伤心伤身。
更何况莲之墨时日无多。
即便两人相爱,最终不过悲剧收场。
“我北凰玥在此起誓,莲之墨重越生命,他生我……”
“莫要辜负他”
苏玉殇打断她的起誓。
他记得莲之墨曾说过的愿望。
愿北凰玥另寻所爱。
那便别赔上性命。
他转身离开此处。
周身散发着无力与绝望。
无力于无法解桃花堕,绝望于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
北凰玥看着他的背影,勾唇轻笑。
苏玉殇这关已过。
无人能阻她与莲之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