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打破冷战的是一份报纸。

是的，就是一份很普通的报纸，普通到每个哥谭市民都能轻松订阅并在早晨得到派送的报纸。

那天早上，伊娃娜如同往常一样在早饭时翻看着桌子上折叠整齐的报纸，这也是她情报分析训练的一部分。

今天的报纸上都在大肆报道着一个生化工厂的爆炸案，大多数内容都围绕着哥谭的黑暗骑士蝙蝠侠如何提前得知了爆炸以及爆炸后从生化工厂废墟中发现的大量非法生物实验证据而展开了一系列讨论，并且在文章最后还以调侃的语气提到了两个与此生化公司有关的倒霉蛋被蝙蝠侠五花大绑寄到了警局门口。

togordon.（寄给戈登）

报社刊登的照片里，一张大大的牛皮纸贴在绑着两个倒霉蛋的绳子上，让两个鼻青脸肿的壮汉显得可怜又滑稽。

但看到这里，伊娃娜心里一直以来的种种疑问全部都得到了解答。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而他就像早有意料般同样抬头与她对视，两双相似的蓝眼睛一眨不眨。

男人的目光宽广而坚定，那双蔚蓝的眼眸里像是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伊娃娜知道，

布鲁斯·韦恩，他是外界传言中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却也是守护哥谭的黑暗骑士

——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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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一天夜里，当蝙蝠侠终于解决完那个生化工厂的事情并且从爆炸中逃生后，警察们查封了那片区域，幕后黑手纷纷落网。

蝙蝠侠迅速赶回蝙蝠洞，将关在里面的那两只被捉来拷问情报的老鼠，也就是曾经和伊娃娜撞上的那两个壮汉，给五花大绑贴了条子丢到了警察局门口。

目睹了蝙蝠侠整个严刑拷问（公报私仇）过程的阿福开口道：“老爷，您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小姐可比您聪明多了。”

布鲁斯闻言轻笑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把两个不省人事的罪犯粗暴地丢进车里。

“放心吧，阿福。”蝙蝠面具下的目光明亮坚定，“我已经有了决定。”

“那么，祝您一切顺利。”阿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微微躬身道：“相信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阿福看着他家老爷驱车远去，他知道，蝙蝠侠不打算再瞒下去了，他相信他的女儿足够坚强、聪慧、缜密，他知道等待她自己发现这秘密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布鲁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从他答应训练伊娃娜开始就有了这个毋庸置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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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伊娃娜在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蝙蝠侠之后有什么感觉？生活有什么改变？

事实上，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仔细想想这件事并不是那么无迹可寻，甚至是可以说是有些理所当然的。

那么长时间的训练下来，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知道她家里不简单，毕竟没有哪家正常的家长会教五六岁的小姑娘学习情报分析和格斗技巧的，这就是为什么伊娃娜在之前的对峙时得到布鲁斯的回答后会那样的失望与迷茫，因为这否定了她心里那隐隐的期待。

但得知布鲁斯就是蝙蝠侠之后，发生的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伊娃娜这时才明白过来布鲁斯那天的话的另一层含义：

韦恩家族确实没有理由也不适合出手，

但蝙蝠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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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娜不出生在哥谭，在五岁以前，她甚至连蝙蝠侠是什么都不太清楚。你问她，在她被围在小巷子里肆意踢打却只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时，她祈盼过有那么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天神降临扫清一切吗？

或许有过。

可冰冷的现实一次次击碎了一个孩子对英雄的全部幻想，它们告诉她，无论是谁，她真正能够依靠的都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伊娃娜没那么幸运，或许说，她的幸运来得太晚，晚到她已经不能再像个孩子那样对能在夜晚从天而降打击犯罪的义警抱有着热忱和渴望了。

是的，她永远都无法成为那些眨着明亮的眼睛憧憬着成为英雄的孩子，无法成为那些看着哥谭夜空中亮起的蝙蝠灯时说一句“那真酷”的孩子。

你问她对蝙蝠侠抱有怎样的情感？

哦，她只觉得有蝙蝠侠的哥谭市孩子们很幸运，因为他们有梦。

至于憧憬？敬仰？想成为他？

那些对伊娃娜来说太过奢侈了。

当个义警？

也许吧，伊娃娜不知道。

是的，伊娃娜是个没有梦的孩子。她总是被推搡着往前赶，可现在停下来，却又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了。

她还没能看清自己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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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等了好几天，等他的女儿来找他要一个解释，然后他就可以将准备了好久腹稿一一说给她听，可是他左等右等，伊娃娜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该训练训练该学习学习，愣是没有一点儿要提问的意思。

蝙蝠侠那满腔的“我为哥谭流过血”就愣是憋在了肚子里，没了施展的余地。布鲁斯甚至有些怀疑，难不成那天早晨是他会错了意？伊娃娜并没有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伊娃娜这几天看着布鲁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直在暗暗憋笑，终于有一天她憋不住趁下午茶的时候笑出了声。

女孩儿笑得开怀，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温和、包容、坚韧。

她同面前的男人对视着，微笑着开口道：“布鲁斯，我知道你是蝙蝠侠。”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你有能力，并用它拉扯着这个城市前行。”

瓷质的茶杯发出与托盘碰撞的细微声响，

“而我只知道，无论是作为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

“你都是我的父亲。”

【你总是能令我感到惊讶，女儿。】布鲁斯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alw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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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再没什么想问的了？”布鲁斯唇畔浮起一抹笑意，“上次有个孩子还想找我要蝙蝠镖。”

“哦，布鲁斯，你要知道五岁以前我甚至没听说过蝙蝠侠。”伊娃娜摇摇头看向窗外，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质的杯柄：“我已经过了憧憬超级英雄的年纪了。”她的目光有些悠远，像是透过那重重阻隔看到了曾经那个被打后忍痛爬起的孩子。

“还疼吗？”布鲁斯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疼的。”伊娃娜下意识地接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我们从疼痛中学习、成长。”布鲁斯静静地看着他的女儿，没有怜惜、安慰，或者是其他家长看到孩子摔倒时都会做的任何事。

“你该给我个拥抱，布鲁斯。”伊娃娜轻轻地笑起来，“不过，”

“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对的了。”

他们是如此的不同却又如此地相似，他们自信，倔强，坚韧，又孤独……

伊娃娜从不信仰蝙蝠侠，

她只信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