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回到距离预定的爆炸时间还剩下13分钟的时候,那时伊娃娜正打开配电房的舱门,芭芭拉也才刚劈开封锁着的大门带着人来到甲板。
果然,冲到甲板上的这群吓坏了的孩子们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邮轮,已经有不少头脑发热的扒着甲板上的扶手就试图往黑漆漆的水里跳了。
“都给我冷静点儿!”身穿蝙蝠衣的少女将手里的消防斧往地上狠狠一砸,发出“咣啷”一声响,“你们想找死我不拦着,可也给我等到最后再往海里跳!”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现在,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快,去找!这外面一定还有些什么逃生的东西!救生艇、救生衣、救生圈……不管是什么,我们可是哥谭学院的高年级学生,是哥谭将来最顶尖的一群人,让那些混蛋们看看我们的能耐吧!”漆黑的斗篷在夜风的吹拂下扬起一个属于蝙蝠的弧度,那少女的身影在这个时候莫名地与另一个人重合起来。
芭芭拉这一声吼震醒了大部分头脑发热的人,也为这群本就处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注入了慷慨激情,谁都不想死,一旦有了希望,人求生的力量就变得愈发的大,不断学生们三五成群聚集起来开始在这艘巨大的邮轮上探索,不时有些惊喜的声音传出。
【局长老爸说的什么煽动思想还是很有用的,看来他对这种情况早就驾轻就熟了。】少女稍稍松了口气,她腿到现在都还有点儿打哆嗦,天知道刚刚她是真的怕人们一拥而上形成□□,毕竟这种情况下人的脾气是一点就着,而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
脖子上浅浅的割伤还在刺痛,但芭芭拉没工夫理会这些,少女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黄色蝙蝠,身体里又好像涌出一股力量。
她的好友还在阻止爆炸的最前方,她可不能给人拖后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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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爆炸还有5分钟时,伊娃娜看到了那个炸弹。
她现在在司炉房里,那个炸弹就静悄悄地盘踞在里面巨大的锅炉和旁边的配电机上,在那些机器的最下面有一台电脑,上面显示着爆炸的倒计时以及一个谜题。
whatisgreenandthenred
什么东西由绿变红?
伊娃娜皱紧了眉头,牙齿无意识地摧残着自己右手大拇指上那可怜的指甲,她看着那屏幕上鲜红的数字在不断地跳动,就好像每一下都跳在她的心头,生命自指尖流逝,可答案迟迟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
这个谜语她解不出来!解不出来!解不出来!
解、不、出、来!
少女有些烦躁地挠着头,即将爆炸的炸弹、孩子们的性命、好友的性命、以及她自己的性命……巨大的压力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
不行,
要冷静!
伊娃娜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翻涌着的情感。
或许自己应该换个思路,她想。
少女强迫自己的目光从电脑的谜题上移开,往这间舱室的其它地方看去,红色大型罐体比她人还要高,上面密布着各种金属阀门,一块牌子上写着‘危险气体,请小心操作’的字样,谜语人设置的那个炸弹就牢牢安在这个大罐子的最顶上,要够到的话怕是要爬上去才行。
对,炸弹,她怎么那么蠢呢?!肯定是刚刚解了一路的谜语形成的思维定式。
天哪,她又不真的是个只能通过解谜才能换取一线生机的普通孩子。
伊娃娜撇了撇嘴,自嘲了一声,她的脑海里闪过谜语人那张满是笑意的戴着多米诺面具的脸,
那家伙估计从没打算让人解开最后这个谜吧!
少女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直接绕过了那台闪烁着谜题的电脑,抓住红色罐体上的金属阀门往上一跃就来到了装着炸弹的地方。
这是个常见的由磁电雷|管引爆的炸弹,本来伊娃娜很奇怪为什么这艘船上的信号都被屏蔽了谜语人还能操纵他的炸弹,现在想来是他在安装信号屏蔽器的时候就已经设好了特定的波频可以使他自己的信号绕开屏蔽器的功能,而且看这样子恐怕谜语人在他自己那儿还留有后手,可以远程操纵这个炸弹爆炸。
不过好消息是,看来谜语人是没想到他的老对手夜魇就在他自以为玩弄于股掌的这群青少年们中间,这个炸弹的线路编排并不是那么走心,不,也不能这么说,这炸弹足以让一些人感到棘手,可至少对于披着伊娃娜壳子的夜魇来说,拆除掉它不是什么太难做到的事情。
伊娃娜再次看了眼时间,现在距离预定的爆炸时间已经只剩下5分钟了。她趴在炸弹上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线路,以自己的能力估计,彻底解除炸弹大概需要3-4分钟。
一柄轻薄纤长的小刀出现在她的掌心,她小心地划开固定炸弹的基座部分,看清楚下面的大致结构,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把这个炸弹“拆”下来,是的,就是字面意思的“拆”下来,而不是“解除”它。
后来的一切都证明她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如果她真的按部就班地一个个划开上面密布的各种电子元件解除炸弹,那么她可能早就被炸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至于伊娃娜那时为什么要选择另一条路,很简单,把炸弹从固定的地方拆下来相对简单也节省时间,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四面环水的邮轮上,这也给处理炸弹提供了很好的途径。
那柄纤薄的银色小刀在伊娃娜的手指间如跳舞一般灵巧地舞动起来,很快,整个炸弹都被她小心地卸了下来,在确保周围没什么隐藏的触发装置之后,少女抱着这个炸弹就冲出了舱室门往船舱外跑去。
滚蛋吧,混蛋谜语人!
那台还在不断闪烁着莹绿色光芒的电脑只能孤零零地呆在锅炉房那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里落灰了。
伊娃娜紧紧地抱着这个装置,将它牢牢护在自己怀里,生怕在路上再出现什么问题。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抱着个明知道会将自己炸成碎块的东西在混乱的船舱里飞奔的。
心脏跳得很快,周围的一切景物呼啸而过,哪怕到处都是各种嘈杂的人声,可伊娃娜却觉得意外的安静,静得她能听见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距离炸弹爆炸的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了,她终于一肩膀撞开虚掩着的舱门,来到了甲板。
“快,芭芭拉!你们这儿有什么重的东西没有?”少女大声询问着她的好友。
“有的有的,你看这个。”芭芭拉早就眼尖地发现了伊娃娜怀里的炸弹,不用说她也知道好友打算干些什么,她赶忙扭头往一个方向喊道:“你们不是说找到几桶金属件吗?对,就是那个铁皮大桶,快搬到船尾的栏杆旁边!”
人在紧要关头的潜能总是巨大的,那个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能够搬起来的装满各种金属零件的大铁皮桶就那么被几个男孩儿连拖带拽地弄到了船尾的栏杆边。
伊娃娜把怀里的炸弹往那一堆东西里面一放,合上盖子,就和几个人合力将那个足足有几百千克重的大铁皮罐子给推进了夜晚漆黑如墨的水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炸弹将在距离他们很远的水下爆炸开来,届时他们这艘并没有完全停止行驶的巨大邮轮顶多是受到些不痛不痒的冲击。
就在此时,
船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伊娃娜扒着栏杆,水柱冲天而起,巨浪直接重重地拍在了这些在甲板上的少男少女们身上,让万圣节里穿着千奇百怪的人们成了落汤鸡,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激动地大笑起来,无数人和自己身边的同伴拥抱,笑闹,他们大喊着劫后余生。
炸弹在水下爆炸了。
伊娃娜也笑了起来,
这真是她过的最刺激的一次万圣节了,不是吗?
**
搜救船在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了,这足够这群心大的青少年们把那场被打扰的舞台剧演完。
一大群穿着奇装异服地少男少女们在舞台最中间鞠躬谢幕。
当伊娃娜看见搜救船的探照灯划破水面的时候,她正忙着往嘴里填宴会桌上最后一块慕斯蛋糕,毕竟不管是解谜还是拆炸弹都是一件耗脑的事情,而且屏息凝神了一晚上,她也该拿些甜品压压惊了,虽然这个量貌似、可能、似乎、也许有点儿……大。
还没等那艘搜救船停稳,便见一个小身影一步三个台阶地蹿上了甲板,在伊娃娜瞪大的眼睛下直直扑进了她怀里。
男孩儿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的声音也是,
“我…我以为要失去你了。”他的尾音带了点儿哭腔。
少女笑了,她抚摸着自家弟弟的发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关系,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
在他们身后不远,刚刚登上甲板的布鲁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悬了一晚上的心忽地就安定下来,他走上前去,同他的家人们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