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总觉得最近好友伊娃娜在拼命，虽说她之前也够拼的，又是助理检察官又是义警的简直是一根蜡烛两头烧，可最近她好像更加过分，日程满得简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忙碌得就好像明天就到了世界末日。

反正自己最近也没什么革新警局档案库的心思，芭芭拉想着，干脆就打点好行装果断抛弃了她那个同样办起案子来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局长老爸，跑到了韦恩宅暂住。

好吧，用“跑”这个字大概是不太恰当，其实是阿福开着车到家里接的她。

一路上，两人聊了不少韦恩家还有蝙蝠洞的近况，什么提姆终于通过特训成为红罗宾啦，杰森又双叒和蝙蝠侠吵架啦，伊娃娜的约会被几个臭小子搅黄啦……芭芭拉也吐槽起警局的档案系统真是老掉牙啦，伊芙帮她找的医生特别称职啦，真遗憾没能一起搅黄她的约会啦……零零散散絮絮叨叨，就像是两个久未见面的家人相互致意。

两人很快便到达了韦恩宅，阿尔弗雷德把腿不方便的少女抱到轮椅上，伊娃娜已经到了门口，看见他们挥挥手往这边走来。

“芭芭拉小姐。”阿尔弗雷德叫住了她。

“什么？”芭芭拉转头，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位守护了韦恩家几代人的老管家想对她说些什么重要的事。

“不，没什么。”

可这位老者最终只是笑了一下，目送着她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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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刚到就被伊娃娜丢了一堆案宗。

“这次的人渣是谁？”

“苏利文家的，名字叫伊索·亚当斯，虽然算不上什么嫡系，但他有个很厉害的叔叔。”

“好吧，我们来看看——”芭芭拉翻着资料，“什么？对自己老婆出手，为什么这人还没被抓进去死一死？”

“都说了，他有个叔叔罩着他。”伊娃娜翻了个白眼，“别忘了这些勒索、绑架、抢劫或许还有……杀人。”她指着旁边一叠资料的叹了口气，“大多都是间接证据，还没有证人敢出来指证，而且这次碰上的法官——”她抿了抿嘴唇，“已经有确切消息，他被买通了。”

“那这人渣岂不是进警局转一圈儿又能出来潇洒？”

“放心，他叔叔很快就罩不住他了。”伊娃娜启唇微笑，蓝色的眼眸闪出令人心惊的锋锐光芒，“蝙蝠侠他们端掉了好几个他的毒窝，这人渣自顾不暇哪还有空管这个便宜侄子。”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叔叔绑了丢进警局？”芭芭拉有些奇怪。

伊娃娜耐心地解释道：“因为他叔叔姓‘苏利文’，在没剪除他的关系网之前即使是把人拎进去他也会很快被人保出来的。”

“光听听就很麻烦，司法腐败、权力倾轧……”芭芭拉揉了揉脑袋，“我承认，当初就是因为搞不来这些才选了一条最省事的路子，可现在我连这条省事的路子都暂时做不了了。”

伊娃娜知道好友说的是什么，安慰道：“嘿，你可是我们的情报总站唉，又不是次次都要要你亲自出马将那群混球们打得头破血流的。”她拿胳膊肘捣了捣芭芭拉，“大不了我下次整个摄像头装身上，你还可以欣赏我怎么打爆他们的脑袋。”

“去你的，搞得我跟什么变态似的。”芭芭拉笑起来，没好气地说道：“行行行，我就暂且退居二线，指使着你们这群小兵给我大杀四方。”

“好的，指挥官阁下。”伊娃娜揶揄。

“得了吧。”芭芭拉眨了眨眼睛，“不过你这么一说——”

“我真的可以这么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在蝙蝠洞当个收发情报的小工具人。”她摸摸下巴思考起来。

“哦，不是吧，吉姆叔叔知道了会杀了我的。”伊娃娜原本只是为了逗好友开心，谁知道竟然会被当真，“芭芭拉，先歇个几年不好吗？别再参合到这种事情里了。”她有些懊恼地将少女手里的资料又给抢了回来。

“我决定了！”芭芭拉笑得有些小俏皮，她撑着双臂将面前的桌子拍得梆梆响，

“神谕（oracle）！”

“什么神谕？芭芭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伊娃娜捂脸。

“这个收发情报的小工具人以后就叫‘神谕’了。”芭芭拉冲好友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伊—芙——”她拖长了声音，俏皮地冲好友撒了个娇，“蝙蝠侠那边就拜托啦！”

“噫——”伊娃娜抖了抖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拍开这个不正经的损友，僵持两秒，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会和他商量的。”

“耶！芭芭拉win！”少女伸手比了个“v”字，语气里透着计谋得逞的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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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明面上需要有人站出来，尤其是司法部门。

这是伊娃娜和布鲁斯达成的共识，即使蝙蝠家的义警们在哥谭夜里能顶半边天，但他们在明面上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满打满算真正成体系的助力也只有以戈登局长为首的哥谭警局一个，可就像是苏利文家的这个小角色一样，光靠警察是没办法将罪犯真正绳之以法的。

伊娃娜原本会补上这个空缺，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哥谭司法体系中那将近两百名负责起诉、调查罪犯的助理检察官中的一员，但这还远远不够，要想真正造成些影响，她必须往上爬。

无言的黑夜里，少女看着自己布满薄茧和伤痕的双手，叹了口气。

她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她可以精心布局、她可以从容斡旋、她可以将这堆流着脓汁的担子统统揽下，让那些黑夜里的鸟儿可以肆意飞翔。

现在，她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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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娜忙得要死。

在来韦恩宅暂住之前，芭芭拉从没想到伊娃娜之前消息里说的她很忙是忙成了这副鬼样，如果真要用什么话来形容，好吧，她感觉好友简直像是只24小时连轴转的机器，还是那种快要过载的，正在劈里啪啦往外呲着电火花的那种。

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忙成这样，伊娃娜依旧对将她身边的人拉进司法部门这个大坑里贼心不死，哥谭那些破事被她掰开来揉碎了几乎对每个人都讲了一遍。

“简单来说，”伊娃娜清清嗓子，正在翻一份案宗的芭芭拉和皱着眉头整理信件的杰森对视一眼，齐齐往房间门口的方向挪了挪，少女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们，开口道：“哥谭的白天和黑夜从来不是割裂开来的，你们可以将它看作一株恣意生长的罪恶之花，它深深扎根于黑夜的泥土中，又为白昼带来堪称梦幻的光彩。”

“以法尔科内、马罗尼、苏利文几个家族为首的黑帮势力把赚的脏钱捧给那些肠肥脑满的政客，腐败让司法公正寸步难行。法官、检察官、警察，现在警察方面倒是好了不少，能在哥谭这块土壤下能活下来的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个职位是个“肥差”，并且十分乐意在有权有势的人物沾上麻烦时趁机捞上一笔。对于这群人，法庭上放水、装糊涂是家常便饭，他们毫不在意同他们的职责中应该处在对立面的罪犯们搭台唱一出大戏。而另一种，就混的比较“艰难”些，他们或许还舍不得放下心里那点儿微不可察的正义感，又或者只是自欺欺人，碰上没后台的小杂鱼便使出全身解数，汲取些泡影一样的“自信”作为吹嘘的资本，然后碰到元首巨恶时就露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拿了钱缩成一团……”

“得了吧，伊芙，你知道我们对这堆龌龊事真不感兴趣。”

杰森实在听不下去，他丢开手里的信封两步蹿出门，“能用枪崩掉的我来——”后半句话远远地从走廊里传来，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芭芭拉觉得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伊娃娜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非常奇怪。就仿若……幸福与悲哀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她的双唇好像极快地嗫嚅了一下。

“什么？”芭芭拉没听清楚。

“我说——”伊娃娜笑得眉眼弯弯，“他能跑掉，你可跑不掉，芭芭拉。”

“哦，不带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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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又和布鲁斯大吵了一架，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但显然这次两人吵得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凶，而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他一气之下跑去黑面具手下当了个卧底。

起因只是一件小事，至少杰森是这么认为的。

在那次提姆提出他对于伊芙的担忧之后，虽然嘴上说的不甚在意，然而杰森确实对老姐最近的一系列反常行为留了个心眼。而往常有任何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去蝙蝠洞里那被老蝙蝠加密了一层又一层的的主机里查查总是个不错的主意。

蝙蝠侠总是对他的儿女们了如指掌，杰森嗤笑一声，就好像他们比那些超级反派们还要棘手。

对于每一个蝙蝠家的孩子来说，除非像布鲁斯、阿福抑或是伊娃娜那样拥有系统的最高权限，否则黑进蝙蝠电脑就是必须掌握的技能之一，和随时记得在可疑陌生人身上放定位和监听器并列。

但这次破译蝙蝠主机里的加密线路花费的时间之多让杰森有些意想不到，以至于他刚刚瞄到自己可能需要的文件时蝙蝠侠就已经夜巡归来。

“你在干什么，杰森。”冰冷的视线宛若实质般从旁刺来。

杰森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飞速地按下了键盘上的一个按键，密密麻麻的资料转瞬间从里面弹出，可他只来扫上一眼，剩下的动作就被蝙蝠侠近乎粗暴地制止了。

“那是什么？”杰森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依旧带着蝙蝠面罩的高大身影质问道：“我看见了老姐的名字，她最近有些奇怪你知道吧。”他等着这个男人给他一个解释。

“这与你无关。”低沉沙哑的声音好像摒弃了所有人类的情感。

该死！

杰森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叫与他无关？

一场争吵避无可避，新老问题交加，像是积压了多少年的不满喷涌而出，杰森只是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这时他倒是理解迪克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地跑去布鲁德海文了，他此时此刻也非常想那么干，跑去一个没有这只老蝙蝠指手画脚的地方，以自己的方式干点儿什么。

于是杰森带着红头罩所需的一切负气离开了，没有同任何一个人道别，只有蝙蝠侠以他那一贯冰冷的视线目送着男孩儿远去。

直到几个星期后伊娃娜用特殊手段联系上她这个离家出走的弟弟时，才知道这小子一干就干了票大的，现在他已经初步打入黑面具这个在哥谭盘踞一方的黑帮大佬的组织内部了。

这些天再次在哥谭最肮脏的底层摸爬滚打，再次体验那些寒冷、鲜血与孤独，杰森内心的怒火渐渐冷却，他竟然觉得出乎意料地平静，就好像突然看清楚了自己的前路，像是鹰隼离巢，在群山之巅梳理他们早已长成的羽翼，然后独自迎接风雨。

当然，杰森也不会放下手里的调查，他有预感，能让老蝙蝠护得那么严实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货，虽然那匆匆一瞥他只来得及捕捉几个关键词，但这已经足以把这件事同老姐伊娃娜的身体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杰森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一头黑发，在安全屋里来回跺着步子。

老姐一直在帮他承担当年那次任性的后果，无论是那一身的疤痕还是那令人不安的能量，尽管她本人从来没有任何责怪，可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这样——

杰森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墙上，他没办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