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警官们。”

金发少女带着克拉克轻车熟路地穿过大都会警局忙碌的办公厅，来到略微靠里面些的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前，她敲了敲门，示意身后拎着资料的克拉克和她一块儿进去。

这间属于亚席娜·葛兰(athenagrant)警佐的办公室紧挨着警局沿街的窗户，巨大的玻璃幕墙将整个空间和外面忙碌的警员们分隔了开来，此时这位一身飒然警服的黑人女警就端坐在里面，神情肃然干练。

“我还以为你还要再晚些才能过来呢，怎么，终于有帮手了？”

“当然，这是我的新雇员——克拉克·肯特，克拉克，这是亚席娜·葛兰，是名很称职的警察。”

“你好，葛兰女士，我是克拉克。”

几人略作介绍，伊娃娜和这位警佐明显已是熟识且都是极为干练的性子，此时也不客套，金发的少女从克拉克手里拿过准备好的资料就简明扼要地将案情陈述得清清楚楚。

“没问题，聊天室的数据和这位艾比小姐生前的社交账户信息都在这里，你甚至帮我的警员们把整理数据的时间都省了。”亚席娜听完整个案子的脉络，随即说道：“关于这个安妮·沃夫特的情况我会让他们再往下扒一扒，看看除了艾比之外还有没有什么能给这家伙多加点儿刑期，那么资料就先放在我这。”女人说着，伸手拉过办公桌上的电话，简短地按了几下拨通：“喂，杰克吗？这边有个案子需要你手下的人处理一下。”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颇有些魁梧的大胡子警探就敲了敲门走进了办公室，亚席娜将桌上的资料递了过去。

“那么案子的后续就交给你们了。”

事情到此已经接近尾声，伊娃娜站起身笑道：

“有什么疑点就再联系我，那我就不多留了。”

“好，那一起下楼。”黑人警佐利落地将配枪卡扣扣好，伸手拎过警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招呼道：“正好，我要出警了。”

于是刚跟着伊娃娜进了警局不到五分钟的克拉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又跟着人走出了这幢位于大都会市中心的三层建筑，整个过程比他们驱车赶来这里的时间还要短。

“这就结束了？”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小镇男孩儿坐在悍马的副驾驶上，神情有些疑惑：“我还以为……要再多些过程。”

“这就是我喜欢亚席娜的地方。”金发的少女双手虚虚地搭在方向盘上，笑着解释道：“她从不拖泥带水，什么案情只要说一遍就能理清，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她不惮于为了一些案件的便利而违背些死板的规章制度，当然，前提是你做的事是对的。”

克拉克似有所悟地点头，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么这之后需要我做些什么？说实话，我之前从没尝试过侦探相关的职业，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唔——没关系，昨晚夜魇跟我谈起过你的事，虽说她的本意是找个人看着点儿我，但我总不会天天碰见危险的。我想好了，既然你是我的雇员，那么就按一般侦探事务所的机制来，每月有固定份额的薪金，扣除医保和税的话大概是5000美元，而解决案件的话则会有委托费的提成，事务所拿百分之七十，当然，如果是你自己私人接取的委托则不算在其中。”伊娃娜在红灯前停下，偏过头来看着克拉克，语气耐心又坦然：“开始的几个月可能会艰难些，侦探并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儿，如果你觉得这像是你之前做的那些服务生、码头工之类的体力活那你可就想错了，在这个行当，谎言、暴力、危险几乎是家常便饭，不过，我会尽可能教你怎么处理这些的，既然你答应了在我这里工作，那么就别想空着手离开。”少女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可克拉克纠结的点却压根不是那未来可能有些艰难繁重的工作，他看伊娃娜说完了便急忙开口道：“5000美元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要知道，伊娃娜开出的工资都抵得上一个美国中产阶级一个月的薪金了，换算下来就是年收入六万美元，和那些大公司的员工比起来也丝毫不差，而克拉克以前打过的那些短工大多都是按天或者周结算的，充其量一个月也不过一两千美元。而且说实话，克拉克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帮得上什么忙，如果真要拿了这么高的工资他反倒要不安了。

可金发少女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侦探所在行内口碑还算不错，并不缺委托。而且先别觉得自己做不好，如果你觉得现在5000美元太多的话那就努力工作吧。”

“我相信，你不久就能心安理得地拿这份薪金。”

克拉克看着少女那双认真的深蓝色眼睛，当她没有一丝动摇地微笑着看着你时，没有人能够说出拒绝的话。

克拉克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只知道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非常好。

“好的，老板。我会好好工作的。”

于是憋了半天，这个外星大男孩儿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朴实到不能更加朴实的话。

伊娃娜笑了，她发现这个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可爱许多。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克拉克简直要被成堆的案件给淹没了。他是听说老板伊娃娜很忙，也知道bat侦探事务所在业界里口碑很好，可他真没想到接到的委托能够多到这个程度。而且，和他想象中的那种由委托人专门上门拜访不同，bat事务所的委托很多都是在网上搞定的，老板伊娃娜雇佣了网络平台的人给她建立了一个专门的网站做案件咨询，一般委托人会先进行网上咨询，如果有下一步的合作义项，伊娃娜会让他们把案件的详细信息打包发给她，两方再开始签订合约正式委托；当然，如果委托人希望以匿名的形式或者本人不方便亲自露面，伊娃娜也会进行完案件定性后给出相应的答复。

这么做效率是高了不少，然而其后果是导致一般侦探事务所只能接取一个案件的时间他们自家的侦探所能接十个，虽说老板伊娃娜的工作能力摆在那里不愁解决不了委托，然而刚开始接手这些事情的克拉克还是忙得够呛。

不过令他庆幸的是，这些委托没有他想象中什么天天要前往凶案现场之类的，他们大部分要解决的不过是哪个丈夫又出轨了、家里宠物丢了、又或者是一些财产纠纷或是邻里间的龌龊事。

久而久之，克拉克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所身处的这个世界背后是有多么地肮脏和可耻，但当这些人性真正丑恶的一面展现在他的眼前时，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去珍惜那些善良、光明与人间哪怕最微末的感动与温暖。所幸，他的老板伊娃娜一直都是个温柔又正义的家伙，他还记得曾在网站上筛选委托时看到这样一则信息：

“我的小熊杰瑞不见了，可以帮我找到它吗？”

这则信息发在侦探事务所正式的委托面板里，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可就在克拉克迟疑着是不是要找伊娃娜商量下，说服她让自己帮忙的时候，这个少女毫不犹豫地点了“受理委托”的按钮，然后她脚步轻快地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转着指尖的车钥匙对他眨了眨眼说道：

“走吧，看来有只小熊需要我们去拯救了。”

这个“案件”最终在两人的努力下只用了一个下午时间就圆满地解决了，委托人是个名叫克莉斯的小姑娘，他们在她搬家之前的旧房子的房东那里找到了被打包收拾出来正打算扔掉的“小熊杰瑞”。而当两人去往克莉斯现在的家，把那个拿补丁修补过的玩具熊交给女孩儿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抱着站在最前面的小镇男孩儿嚎啕大哭起来，克拉克还记得自己简直慌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别哭了，别哭了。”

小姑娘的母亲刚刚过世，五六岁的孩子跟着爸爸搬离了那个伤心的地方，可是心爱的小熊却被搬家公司不知落在了哪里。

可身边的金色头发的少女却丝毫没有慌张，她蹲下身，视线与那个孩子的眼睛齐平。

克拉克不知道那个瞬间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里都划过了怎样复杂的情感，他只知道他的老板伊娃娜，这个总是飒然干练的侦探，此时面容温和得近乎哀戚，她抚摸着小姑娘柔软的栗色发心，将她的小胳膊放在玩具熊上，

“别再弄丢了，好吗？”

她在女孩儿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去吧，去陪陪你的爸爸。”

克拉克看着那热烈的红色夕阳下的两人，同样是温暖的火红色，他突然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加美好的了。这个小镇男孩儿勾起唇角，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浅蓝色的眼眸里发出像金子一样的闪光——

也许这就是他想保护的，不是出于什么使命或者意义，他只是，想要能够守护眼前的这些，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