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通明。
周围的装横不是喜庆的大红色,而是雅典、充满古润的青,显得当日更庄重华丽。
“咳咳……”
墨赢之轻咳了一声。
陈楚楚撇过头来看他,却见他调侃道:“娘子,该休息了!”
脸感觉更烫了,是怎么回事?
俗话说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陈楚楚拆了发饰和行头,三千青丝倾泻而下。
她的美非是雍容华贵那般艳丽,却也当得上倾国倾城之貌。
墨赢之看着这样的陈楚楚,面上微微一动,就抱着她上床了。
他动作温柔体贴得让她的心中柔软得能滳出水来。
床旁边的青帘被放下,那系帘的流苏摇曳,不知入了谁的梦镜。
别误会,他们真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翌日,陈楚楚悠悠转醒的时候,心一颤,看到眼前的场景,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真的不是梦!
“小姐醒了!”
黄莺像只猴一样窜了过来,两双眼睛扑哧扑哧地盯着陈楚楚看,活脱脱的像只大飞蛾。
陈楚楚看着她,愣了愣。
彩莲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黄莺姐姐,你太没大没小的了,我们该改称呼了!该叫皇后!”
“皇后?!”
陈楚楚小指微弯,指着自己。
“他是东篱国的国君!”黄莺点了点头,肯定道。
陈楚楚微微有些惊讶,问:“墨赢之什么时候当上皇帝了?”
“老皇帝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他了!”彩莲神神秘秘地说道,“还将梦公主托付给他照顾!”
“梦公主是……”
“梦公主是老皇帝的独女,颇为受宠,老皇帝还想指婚,让皇上与楚公主结为连理枝呢?结果你猜怎么着,被皇上直白地拒绝了!”
彩莲说着,脸上有骄傲之色。
陈楚楚就纳闷了,“我还以为老皇帝有很多儿女……”
“怎么会呢?他就生了梦公主一个孩子,可自古以来,就没有公主当帝皇的道理!”
陈楚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彩莲和黄莺侍候她洗漱后,她便去见了陈老爷。
敬茶一事,因她睡到日上三竿,被默不作声、自然而然地免掉了。
陈老爷至今还不甚了解,看到陈楚楚安然无恙,心中甚慰。
他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爹我就说,琼华殿下是个靠得住的!往后,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
说完,陈老爷的目光下移,看着陈楚楚的肚子。
陈楚楚想歪了,跺了跺脚,“爹,孩子是墨赢之的!”
“叫什么墨赢之?陛下的字你怎么可以随意称呼?”陈老爷气得小胡子都扬了起来,“你瞒着你爹我怀着孕,我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
好吧,墨赢之摊牌了,他私下曾告之陈老爷,让陈老爷多小心仔细点陈老爷的孙子,也就是他和陈楚楚的孩子。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陈楚楚嘟囔了一句。
怪不得她怀孕,他看不出来,敢情早就知道了。
她还以为自己伪装、隐瞒得有多好呢?结果却是一场独角戏!
东篱国君以盛大的仪式迎娶大周和亲的公主,双方缔结休战协议百日,不知其情的,自然高兴。
雁北云婷听到时,肠子都悔青了,到底是谁给她出的馊主意!
不是说陈楚楚大着肚子过去,东篱的人会折磨她吗?
“皇后,护国大将军求见!”
“宣!”
鬼靥进来,看到头带金饰、身着华服的雁北云婷,行了个礼,道:“东篱国君面具之下相貌英俊,不是个丑陋之人!”
“真是让她捡了个大便宜!”雁北云婷说道,“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其实不是陈楚楚运气好,而是事情都在某人的意料之中。
鬼靥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在意雁北云婷的气话,反倒是禀公说道:“两国停战百日,裳宁还带着兵占着大周的城池,想来,东篱的意图早已放在明面上。”
“那他要陈楚楚过去,是什么意思?羞辱我们?”
雁北云婷一想,也想得通。
能轻而易举就抢走皇上的宠妃,那不是妥妥的打脸是什么?
她居然没想到这一茬!
要怪只怪陈楚楚太讨厌了!
“这么说,将陈楚楚送过去也改变不了东篱要开战的意图,东篱留给大周停顿的时间只有百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容我想想……”鬼靥深思道。
良久,他想出了对策。
然而,这个对策还没履行,东篱国的国君便要不行了。
作为枕边人,陈楚楚是最清楚墨赢之的情况,他睡觉时很警惕,可对她时不时的捉弄却习惯了。
如此,她能把到他的脉。
伤及肺腑者,难以长命。
墨赢之咳嗽的次数越发频繁,也怪不得他下属、心腹看她的眼神像是夹了刀子般锋利。
若不是为了她,或许,他也不会将自己暴露。
若不是为了她,或许,在那臭气熏天的乱葬岗中,他早已失去了气力,等不到人来救。
若不是为了她,或许,他为不会费尽心力布局,将她娶回来。
她当皇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肆如百里的漠然,陈楚楚早已习惯了,她知道梅娘的死和乘风的死给了他很大打击。
而墨赢之,也差点死了。
不,应该说,将死之人。
医者不自医,说的是医生不能医治自己,但还有另一层意思,便是不能医治自己的亲朋好友。
这个意思不是绝对的,而是狭意的,不是不能医,是因为医生对自己和亲近的人的感情,在进行诊断或医治的时候,难免不会产生顾虑,这样下来,心神不宁,则很容易误诊或医治失败。
内脏受损,除了调养,别无其法,饶是异族之人也无能为力。
记得,自同房后,墨赢之从未与陈楚楚堪诚相对过。
一来,是陈楚楚怀着身子,二来,褪去外衣,墨赢之的身上斑斑驳驳的刀疤痕迹狰狞恐怖。
这些伤疤入数映入陈楚楚的眼帘,她没感觉恐怖,只觉得心疼。
心疼到极致,就只剩下泪了。
可眼泪没有用……
一日,墨赢之来到陈楚楚面前,尽管他尽力遮掩住自己身子的不适和疼痛,她还是知道了。
这拙劣的演技,他瞒得辛苦,她装作不知道,也演得辛苦。
“事忙完了?我给你熬了莲子粥,放在御膳房里热着呢!”
陈楚楚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过来坐。
墨赢之便顺她的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