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着伤口,心惊不已。
差一点,这个人就死了!
这想法一闪而过,但阜宁月却忽然觉得呼吸困难,排山倒海的难过情绪汹涌而来,差点将她淹没。
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吸了吸鼻子,把对方的伤口处理好,又连忙跑回了地里去干活。
一夜过后,阜宁月醒来,去柴屋中查看一番,发现人还在,这才醒悟,原来真的是自己救人的方式不对才会导致循环。
下一秒,公子睁开了眼睛,一双灰色的眸子,带着万分清冷,但在看见阜宁月的那一刹那,那眸光瞬间变得温柔无比,含情脉脉。
“在下莫司尘。”他苍白的唇角勾起,给本就好看的五官增添了一丝鲜活气息,他虚弱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待莫某伤好后,定会厚报。”
阜宁月看得呆愣在原地,良久才知道回答:“公子不用报答我,我救你是因为你受伤,并不是为了报答。”
“要的。”莫司尘眨眨眼,盯着阜宁月不放。“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姑娘若是不要我报答,那莫某便只能将自己许给姑娘了。”
对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随即便脸颊绯红的移开了视线,娇羞道:“公子何故要打趣我,我不过一介平民女子,可当不得公子如此报答。”
“当得。”他道:“我说当得便是当得。”
此话直白得让阜宁月承受不住,整个人轰的一下羞怯到了极点,感觉热得头顶都在冒烟了。
她低垂着头,将吃食放在对方面前,转身就跑了。
如此将养了几日,莫公子身上的伤口结痂,他便提出要告辞离开。
阜宁月将人送出村口。
“莫公子此去多注意安全,保重。”说罢,她转身往回走。
“阜姑娘,我娶你可好?”身后传来莫公子的声音。
阜宁月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对方,一身玉色锦袍虽是缺了一角,但依旧十分华贵,面色苍白,却难掩精心教养的出尘气质。
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莫公子,你我不是同路人。我嫁你,连嫁妆都出不起,如何相配?快回去吧!城里的姑娘小姐才是公子的良配。”
说罢,她便利落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而在她的身后,莫公子一张笑脸慢慢沉寂,面上木然一片,眼里的笑意和深情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当阜宁月第二次站在村口送人,莫公子再次开口求婚的时候,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何意?是逼着她按照既定的道路生活吗?
若是这样?
阜宁月看着莫公子如玉般的脸,轻轻点了点头。“好,那我便等着莫公子来提亲。”
莫公子顿时满脸笑意,扯下腰间的一块玉佩塞到阜宁月手里。“那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便回来提亲。”
“嗯。”阜宁月垂眸,看着手上的玉佩,明明材质温润,却总有种不该是这样的感觉。
看了半晌,她抬眸看向莫公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露出探究的神色。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一定要将她和对方绑在一起?
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她心间,导致后面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浑浑噩噩不知今夕。
等到她真正清醒过来时,她正穿着一身紫色斜襟祥云长裙,跪坐在一间小佛堂中,檀香味萦绕在她的身边。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成亲了多年,莫公子也成了掌管一方的官员,职位不低。
而她也凭借着对方的身份,成了莫夫人,膝下还育有一子,可爱乖巧。
“娘!”
除了佛堂,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便扑到了她的腿上,一双大眼睛眨啊眨,深灰色的瞳孔看着格外喜人。
“豫儿!”阜宁月笑着将人抱了起来。“可吃了早膳?”
“吃了。”豫儿大声回答,小手张开,比了一个大大的手势。“我吃了这么多呢,娘亲。”
阜宁月轻笑一声,忍不住在他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你乖,去玩吧!”
“嗯。”
豫儿下了地,转头就带着丫鬟跑出了院子,那欢快的样子,不管谁见了都要疼惜几分。
“夫人,西院那个昨夜又闹腾起来了,非说天气太热,要用冰块降温。”身边跟了她几年的丫鬟恭敬说道。
阜宁月眉目微动,看了眼日头。“现下正值春日,离夏天还早着呢!哼!不过就是些邀宠的小手段。”
“不过,老爷对她正新鲜呢,待会儿你便派人去问候一下吧!”
“是。”丫鬟领命而去。
阜宁月站在院子里发呆,怎么感觉真实,又不真实呢?
成亲几年,从一开始的如胶似漆到现在的几房妻妾,她的感觉就两个字,荒谬!
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以她的性格,不应该啊!
就拿刚刚说的西院那位,敢在她这个正房面前这么嚣张,这是嫌弃自己活得太舒坦了吗?
可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她就是这么任由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在她面前嚣张下去的。
而且,那莫公子也给了她很大的违和感,按照她心底的想法,这个人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在她的心里有一种笃定,他不可能看上别的女子。
看似平静正常的生活中,处处透着不对劲,阜宁月皱眉,努力想着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刚刚出去的丫鬟就满脸惊慌地冲了进来。
“夫人,小公子…小公子落水了!”
“什么?”阜宁月心中震惊,一把抓住丫鬟的手臂,道:“你说什么?”
丫鬟也顾不得许多,穿着粗气重复一遍。“小公子落水了!”
阜宁月的脑子嗡的一下,甩开丫鬟的手,转瞬间便冲了出去。
一路疾跑到家里的小湖边,此时,这里站了一溜的丫鬟婆子,每个人都面如死灰。
见她来了,齐齐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场面十分压抑。
阜宁月顾不得看他们,视线一下子就聚焦在人群中间,躺在地上的小人身上。
他双眼紧闭,浑身湿透,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