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大娘看到有客人议论着，立刻高声招呼道。“本茶摊推出了新模式！取好预约的牌子，茶水就能亲自送到您家里来，不用排队也不用多等，今日还可提前预约明日的茶！还有‘包月’套餐，走过路过多瞧瞧啊！”

被乌大娘这么一招呼，很多人都凑过来。问清楚之后，众人就了解了这个新模式。所谓的“预约送茶”，其实就类似于外卖。客人只需要到店里来付了银子，说清楚要什么茶、何时送到，接着取一个牌子，就可以回去了。小丫头会把客人的需求记录在册，等到了时间，就差遣人把茶水送到，再把预约的牌子要回来作为凭证，就算是交易完成。有些三天两头就点单的老熟客，还可以一次性预约之后三天的茶水。若是点得再频繁一些，还可以“包月”，每月月初付了银子，之后这个月的每一天同一时辰，就会有人上门送茶水。在顾白的理解之中，就跟“订牛奶”一样。她还推出了各种花样的“包月”套餐，有花茶加清茶的组合，有糕点配每日一杯不同口味茶水的组合，客人可以自选，选择不同的套餐都有不同优惠。如此一来，她们心里每日对客人的需求量都有了固定的数，烹起茶来更加有分寸了，而客人也节省了时间，少了每日往返的脚程。最重要的，那些喜欢“云露”的富家小姐们也终于不用再日日差遣小厮、还抱怨茶难买了，只需选个“包月”套餐，余下一月都清闲了许多。顾白新推出的这个活动，几乎一下子就在城里掀起了话题度。这法子处处都好，只是在这之前，还没有人这么用过。她独树一格的创新，让城里许多其他商户都有点傻眼了。而能推出这样的法子，“送餐”这一环节最为关键。若是人手忙不过来，预约的单子无法准时送达，那约了就与没约一个样，时间久了就无人再用了。可要是多请帮工，这一个帮工就要付一个月的月钱，多请几个就开支不起了。但顾白昨日却陡生了灵感。既然城里有这么多劳力都在白白浪费着，何不将他们都动员起来呢？“从今日起，你们就负责送这些茶水，一单一结，多劳多得。”

顾白站在高高矮矮的一群少年中间，眉眼弯弯，竟还有一点大师父的样子，“愿意的，就留下来培训，不愿意的就自行离开。”

那些孩子们听说是有活儿能干，有钱能挣，还包吃包喝的，都一个个积极地举起手来。“姐姐，我可以！我在城里混久了，每家每户的路都熟悉，不就是跑跑腿吗！我可以的！”

“我也可以！我也留下！”

“我也是！我手脚勤快！”

“……”“好，那你们都留下，以后都归小玉管。小玉就是你们的管事，你们要听小玉的话。”

大家都齐刷刷点头。之后的时间，顾白就给这些少年们做了“岗前培训”，比如送茶过去的时候要有什么规范的礼仪，要如何与主人家问好，若是主人家问起茶的来历、口味，都要能说上几句，最好还能推荐一下铺子里的其他产品。“最重要的是，你们如今做了我铺子的伙计，就不可以再把自己当小乞丐了，每个人都必须把自己的头脸、手脚洗干净，说话腰杆子要挺直，目光要直视，态度要不卑不亢，你们走出去的样子都是我铺子的招牌，时刻谨记。”

乌大娘瞧着这一帮野孩子被顾白给训得规规矩矩，像一排鹌鹑，心里还是有点发笑。最后顾白取出了自己之前在宁公子的铺子里定做的衣服。这是给孩子们的统一“工服”，颜色一致，款式考究，看着大大方方的，细节处也颇有一些做工。她还让人在衣服胸口的右上方挨件儿地刺绣一个“茶”字。“收了工以后，你们各自换各自的衣服就好，但若是出去送茶，就必定要穿上这衣服，知道了吗？”

众人齐刷刷道：“知道了！”

于是顾白的外卖产业就这么如火如荼地发展了起来。起先她还有一些不太放心，每一单都会格外叮嘱这些少年们，强调好地址、时间，让他们千万不要送错了。但经历了几天之后，她发现这帮野孩子比她想象得更加有生存智慧，见人该说什么话他们都知道，而且他们对城中横横竖竖的每条街都极其熟悉，有时候顾白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他们却有办法摸到路。他们落日之后都散在城中大大小小的破庙里，像一帮野孩子；但一旦日出，顾白开了摊子，他们就好似归家的娃一样齐刷刷来报道，擦好手脸，换上衣服，出去跑单。顾白的茶摊子于他们而言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样，是心里的依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