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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影响,定在大年初二的娘家年夜饭昨天才兑现,依照年夜饭的传统开始前先打麻将。所以午时刚过,我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穿过熟悉的菜市去赴约。
走到一中校门时,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孩子在推搡身边的女孩,并在女孩的大腿上狠狠踢了一脚。那女孩身材娇小羸弱,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旅行包,浅蓝色乞丐裤。两人大概是情侣吧。但即使是情侣打斗的幅度也不该太大。我这个练武之人瞬间做好了多管闲事的准备,大踏步追上去。走在后面的女孩似乎察觉到我沉重的脚步声,侧过脸张望,却不看我,眼神中似笼着一层薄雾,对及时赶到她身边的这位戴黑色蛤蟆镜,盘2.4厘米紫檀手串,身形矫健,义薄云天的猛恶大叔视而不见。正在我有些小尴尬时,那女孩突然喃喃地吐出三个字。我没听清。她又说了一遍,声音低回悱恻,像是在呼唤一个名字。”付梓鑫”“付梓鑫”。这时,走在前面的男孩头也不回地嚷道:“别叫了。”
那女孩似乎没听见,也不去看男孩,一脸疏离了浮世的美好表情,喃喃自语着男孩的名字。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她口中发出,而是从她心里溢流出来的,那三个字如春风将她包裹着,荡漾着。我听着,忽然想落泪。所谓青春,无论卑微还是高贵,贫穷还是富有,强大还是弱小,只要能投入地,纯粹地,目中无人地爱过一次便是璀璨的无悔的。
在市场南端的二高中路口,“黑暗料理”的门一开,父女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父亲在前,40多岁,白净面皮,戴一副灰色细边眼镜,上身面料考究的白色体恤,灰色西裤。跟在后面的女儿白皙的面庞像极了父亲,一身干净的蓝白相间的一高中秋季校服,手里擎着一个像棒棒糖一样的东西,正用一种欢喜的,撒娇般的声音赞叹道:“好大的香包额。”父亲听了,不理她,表情似乎在质疑女儿喜欢的专供学生的垃圾食品的安全性,又像是在嫌弃女儿这身夏季校服外面套一层秋季校服的古怪打扮,难道不热吗?!这个打扮女儿盈盈也穿过,我也问过她同样问题。盈盈笑嘻嘻地回答:“心静自然凉。”
不错、专注和沉静是我所熟悉的大多数一高中孩子的共性。相较之下,二高中孩子更浮躁一些。
在姐姐家,见到了7七个月的外孙女美宝。美宝用一双如黑宝石般清澈透明的大眼睛盯着我这个姨姥爷看,看得我直发毛。做大叔我已经足够油腻,做爷爷我实在接受不了。因为在我的理解中,爷爷多是丑陋,埋汰,贱白白的,浑身散发着酸朽气味的人。我一不小心咋混成爷爷了。见过美宝多次,却一次不敢抱她,生怕自己的污浊沾染了她,只是远远地看,即使爱极了她雪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脚丫,也不敢用手指触碰,生怕她会受不了尘世的浊气而砰的一声化成轻烟飞走。傍晚时分,麻将接近尾声,大家张罗着出发去酒店,偶然一抬头,看到黄昏的余晖正投入美宝那间狭小而杂乱的屋子,并肆意地将房间里的人与物涂抹上柔美,舒缓的色调,宝妈抱着美宝,安详地浅笑着打理外出的琐碎物件。 那些生活中平凡的小画面在这一刻突然溢彩流光起来。从清澈到专注,从澎湃到静好,生命在这个下午仿佛走过了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