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映到地面时黎晚晚便醒了。
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害怕的噩梦并未出现。
她掀开披在身上的狐裘披风唤秀禾前来替她洗漱。
君九离则早早在府门口为公主准备好座驾。
从公主府到皇宫必须经过一条凉京最繁华的街道。
黎晚晚稳坐在马车上,君九离则骑着高头骏马在前方开路,至于陆百羽,一早便被懂事的下人用绳子在他手上绑了几圈系在公主马车后面,当然,他的身旁还有那只与他形影不离的粉嫩小母猪。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朝着皇宫出发。
卯时刚过,街道上已支起了各色小摊贩,叫卖声与清晨的鸟鸣争相叫着。
行人来来往往,很快便注意到了街道上华丽宽大的马车。
“这不是公主府的马车么?”
“你们看!后头跟猪绑在一起那个,是不是驸马?他这是得罪公主了?”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昨夜他在公主府与他身旁那小母猪行风流之事,被公主抓了个正着!看这方向,公主殿下怕是要去宫里请皇帝给这个驸马爷治罪呢!”
“与那头母猪?怎么可能,你别是诓我们!”
“我骗你们作甚!我的侄儿就在公主府当差,昨夜他亲口告诉我的!”
“这便说得通了,这驸马才学平平,不过空有一副好相貌,被公主看上竟还三番两次拒绝公主,原来他是有这种癖好啊,哈哈哈哈!”
不堪入耳的言语不断涌入陆百羽的耳里,他拼命压低着头,不去看两旁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直到如今他还是浑浑噩噩,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前一日还是众人羡慕不已的驸马爷,而今日却受尽嘲笑被拖在公主马车后面。
坐在马车中的黎晚晚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示意赶车的侍从再慢些。
没错,她是故意的。
选早上押着陆百羽入宫便是想要凉京的百姓都瞧见他这副模样,而公主府到皇宫不过短短两个街道的路程,却硬是在她的授意下慢慢悠悠的足足行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宫门口。
金华殿中,皇帝正在批改奏折,连日来,不断有奏折弹劾仓场侍郎陈鸿克扣各处赈灾粮,导致地方上的受灾百姓活活饿死数万人。
可仓场侍郎却先来诉苦,说是北凉国遭逢百年大旱,实在是无余粮可供救灾。
两边都有理,凉帝紧捏着眉心频频叹气。
殿外近身太监张公公喊道:“端阳公主到。”
凉帝这才挤出一脸笑容,和蔼道:“晚晚今日怎么得空来父皇这了,可用过膳了?”
黎晚晚恭敬的行了礼,这才落座,清了清嗓音挤出一抹哭腔:“父皇,女儿哪还吃的下东西!那驸马都把女儿的脸给丢尽了!”
凉帝闻言脸色稍变,声音中透出威严:“那陆百羽做了何事?晚晚你如实说,父皇定为你做主!”
“昨夜驸马竟在我府上与一头猪行不轨之事!府上众人都瞧见了,女儿实在是......”
黎晚晚拼命在眼中挤出两滴热泪挂在眼中随时便要滴落,表现的委屈至极,这可把凉帝给心疼坏了。
凉帝一怒而起,“与猪?!岂有此理!这不是把我晚晚的面子都给丢尽了么!”
他刚想命人迅速去处置了陆百羽,可转念一想,与猪行不轨之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凉帝转而又温柔小心的问道:“晚晚莫不是看错了?”
凉帝问得已非常小心,生怕又激起女儿的泪水,堂堂帝王,也就只有在面对黎晚晚时才会那么小心谨慎。
可不出意外,黎晚晚那两行热泪终于还是滚了下来。
一直跟在黎晚晚身后安静站着的君九离这时站了出来回答道:“启禀陛下,此事奴才也瞧见了,并无误会。”
直到君九离出声,凉帝这才注意到他也跟着公主入宫了。
凉帝坐在龙椅上细细思索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晚晚受委屈了,可这终究涉及皇家脸面,若父皇此刻处死他,便是证实了这等不堪之事,实在有辱皇家颜面。”
“不如这样,父皇赏他五十大板,剥了他探花的称谓给晚晚出出气,日后风头过了,要如何处置他都随晚晚可好?”
闻言,黎晚晚总算露出一抹笑容。
她也并未打算真的处死陆百羽,上一世,她可是受尽折磨才死,如今又怎么会轻易便宜了陆百羽?
钝刀杀人才疼的道理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心里虽那么想着,面上却还要保持着‘勉为其难’的模样问道:“那他这驸马之位可是父皇亲赐的......”
“这等有违人伦的畜生怎配做我晚晚的驸马?那赐婚旨意就此作罢!随后朕便再拟废婚旨意大告天下。”
“只是这理由嘛...为了皇家颜面只得改一改了。”
这正中黎晚晚下怀,她匆匆谢过父皇便要离开。
跟在她身后的君九离却被凉帝叫住了,黎晚晚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外走去,耳朵却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当她听到仓场侍郎、克扣赈灾粮食这几个字时便明白了。
上一世仓场侍郎确实因克扣赈灾粮食被君九离的厂卫查出了证据,最终落得赐死的下场,而仓场侍郎之位便空缺了出来。
她的那位好哥哥三皇子便是在这时找上了她,恳求她在父皇面前说情,让他代理仓场侍郎之职,由于他兢兢业业管理有功,从此父皇才会将这个毫不受宠的皇子也纳入了储君名单里。
黎晚晚大步踏出金华殿,脑中已有了计策。
“黎承承,这次,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