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脚步一顿,显然没有想到她堂堂公主,就连皇宫都能自由出入,如今竟被拦在小小东厂之外?
她看着眼前布额间满冷汗的厂卫问道:“本公主是来给你们督公大人送吃的,这也不能进?”
“若无皇上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公主请回!”
话音落下,两旁的厂卫随即‘扑通’跪倒了一片,齐齐喊出:“公主请回!”
声音之大,气势之高生生把身后提着满手饭匣的秀禾吓得直哆嗦。
东厂在北凉实属特殊的存在,只听命于皇上,其他人任你是公主还是皇子,一律不给面子。
秀禾颤抖着拉了拉公主的衣袖,弱弱道:“公主,不然我们还是回府等督公大人吧......”
黎晚晚没有说话。
一边是坚守底线寸步不让的厂卫,一边是沉默不语端正立于门口的公主。
两边互不相让,僵持不下之际,门内一道声音响起。
一名模样干净清秀的少年走出来,一脚踹再刚刚阻止黎晚晚入内的厂卫腿上,“狗崽子!什么人都敢拦,我看你是想被主子扒皮了!”
随后他转过身来对着黎晚晚恭敬道:“奴才元将,乃是督公大人副手,见过公主殿下。”
他一脚踹开不长眼的厂卫一边抬手道:“公主殿下光临,主子定很开心,公主请进。”
黎晚晚依旧没说话,只是抬脚随着元将迈入东厂大门。
而刚刚还百般阻拦的两排厂卫又是齐齐大喊一声:“公主请进!”
好不容易站稳不打颤的秀禾硬是又被这声齐天大喊吓得一抖,手中的饭匣都握不住了,差些掉落在地。
好在元将眼疾手快,一把接过饭匣,一手扶稳了秀禾的腰,明媚的笑容在眼前展开。
“姑娘别怕,我们东厂最是温和了。”
秀禾:“......”
说这话的时候,你就不仔细听听东厂里传出的哀嚎有多吓人么?
元将在前方带路,黎晚晚跟在身后,一路上打量着厂内的建筑装饰。
不愧是人人害怕的东厂,每栋建筑都散发着威重庄肃的味道,就连道路两旁的装饰都是骇人无比露着凶光的恶兽穷奇。
“公主殿下莫怪那些个不长眼的。”元将边带路边说道:“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入内的规矩是督公大人定下的,他们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若是冲撞了殿下,奴才替他们赔罪了。”
黎晚晚挑眉,这个元将还蛮有意思的。
先前在门口看似是怪罪那些厂卫,甚至狠踹一脚给她出气,实则是在救他们的命。
如今生怕黎晚晚过后会怪罪他们,还特地解释一番。
殊不知,黎晚晚根本不恼。
君九离治下颇严,如此东厂才是朝堂之中一片清净之地,除了东厂,别的地方若是来了个皇子公主的,他们连拒绝都不敢,唯有东厂有这个魄力,胆量。若是随意放人入内,里面的犯人多数都是朝廷官员,牵连甚广,实在说不准来人是进去灭口还是栽赃,君九离这个做法没错。
她憋住脸上盈盈笑意,微微点了点头,“既然督公大人说过除父皇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那你如今放本公主进来又是为何?不怕督公怪罪于你?”
“公主殿下自是不一样的。”
“嗯?”黎晚晚倒是没想到元将的这个回答,问道:“哪不一样?”
嘴比脑子快的元将这下懵了,他哪敢回答?难道直说因为督公从十年前就开始倾慕公主,莫说是公主想进东厂,就是公主想炸了东厂督公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他缩了缩脖子,真要是这么说了,只怕主子明日就会将他头生拧下来。
“公主,到了,督公就在里面。”元将看着面前的刑堂大门如释重负,“奴才还有要务,公主请便。”
说完,元将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刑堂内。
君九离两指捏着薄薄一层的认罪书,幽戾而又瘆人的瞳光锁定在仓场侍郎陈鸿身上。
“大人可想清楚了?这就是全部?若是还有一丝未交待清楚的,本督不介意再陪大人好好回想回想。”
被死死扣在刑椅上的陈鸿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昨夜他可是彻底领教了君九离的手段,什么鞭子、烙铁?都是小儿科。
这个该死的君九离,竟在他体内放入一根发丝大小的银针,银针随着他血液流动呼吸频率游走在周身。
外表毫无伤痕,可内里是疼的撕心裂肺,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可不想再领教君九离的其他手段。
“督公大人明鉴啊!我真的什么都交代了,绝无一丝隐瞒!求督公大人高抬贵手,将我体内的那根银针取出来吧。”
“我真的受不了了...咳...”
不知是他太过激动,还是银针游走到了肺腑,陈鸿一口血止不住的喷了出来,有几滴正巧落在了君九离的脸上。
君九离妖孽般的面容沾染了点点鲜红的血渍,此刻看起来犹如地狱间嗜血索命的魔头,妖孽,邪佞。
他周身散发出阴沉骇人的气息,深渊一般的幽暗可怖。
陈鸿不禁将嘴里的腥甜生生咽了下去,犹如看到地狱中的魔一般,浑身止不住的发颤,连呼吸都瞬间屏住。
空气中凝固着危险的气息。
突然,“吱呀”一声。
刑堂大门骤然被打开,光亮照了进来。
君九离危险的眸子在转身看到来人的一刻,骤然敛下眼中的狠厉之色,一如往常的平静淡漠。
“公主?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