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小巷子里。
萧权景宽阔都会后背紧紧贴着墙面,他一只手抱着陆相安,另外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也不敢用太大力,只是希望这小孩儿不要叫出来罢了。
等人走后,萧权景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眼怀中的小孩,她乖的不像话。
吓傻了么?
萧权景高出他太多了,一米七几的身高,小娃娃刚刚到他的腿根。他轻轻俯下身,捏了捏小娃的脸,出乎意料的柔软。
陆相安倒不是吓傻了,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罢了。
她已经认出来了,有着那样强大气场的少年不多,她几乎一眼认出来,眼前的少年就是她哥哥口中那个“疯子”。
但是,他这可是作案之后在逃跑啊!她就算认出他来了也不敢认啊!
只是想着,那日虽然她砸晕了他,但还把他送到医馆医治了,他俩没仇没怨的,这家伙应该不会动她吧。
将她抓来,也只是作为被抓之后的筹码罢了,既然躲过去了,那他,应该会放了她吧……
于是,陆相安抬眸看着少年,“我可以走了么……”
声音弱弱的,有点委屈的模样。
却听少年突然闷哼了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抚上肩胛,面露痛苦。
“你怎么又受伤了!”陆相安脱口而出。
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句话,不是明摆着她已经认出他来了吗?!
不会被灭口吧!
以后别再受伤了哦。
萧权景看着小娃,脑子里闪过那日她离开之时,说过的这句话。
看着小娃垮下来的小脸,萧权景突然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少年抬手,带着粗糙茧子的手掌摸上了小姑娘的头顶,他揉了揉,算是给她的答复。
下一秒,他运了气,在屋间飞快的窜动,陆相安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眼前之景如同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闪过,甚至出现了残影。
直到脚底真真切切的踩在了地面上,她紧闭的双眼才敢睁开。
少年已经不见了,而立她眼前的,是一间有些熟悉的惨旧屋子。
—
“阿鸾,快告诉哥哥,他有没有将你怎么样?!”县令府中,陆相安的院子里,少年急切的冲了进去,上下查看着陆相安。
“我没事啊。”陆相安朝着陆禹擎摇摇头。
“怎么会是子今送你回来的?”
“那个人把我丢在了巷子里,我认得,那巷子恰好是林家哥哥家的那个巷子,我就去找了林家哥哥……”陆相安的声音有点奶,却不慌。
陆相安是不慌,陆禹擎确是慌的一批,他不放心的再上下打量妹妹,“真没事?!”
“禹擎兄,你吓着安妹妹了。”萧熠言站在身后看着自持稳重的好哥们在妹妹面前破功破成这样,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拽了陆禹擎一把。
陆禹擎大喊,“怎么可能?!”
他妹妹怎么可能被他吓到!
萧熠言不失儒雅的翻了个白眼,问丫鬟,“府医来过没有,小姐没受什么伤吧?”
丫鬟恭恭敬敬的答,“府医第一时间就来看了,小姐身上不曾有伤,也并未中毒。”
陆禹擎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禁笑自己关心则乱,在妹妹面前变的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虽然知道不该这么想,不过他还是有点不解,现在的法外狂徒都这么仁慈了吗,脱身之后,让人质不哭不闹的就回了家……
“少爷、小姐、洪少爷,大人唤你们去一趟。突然有丫鬟前来通报。
陆萧对视了一眼,领着相安去了。
陆家前堂。
洪骁坐在主位之上,俊脸上是抑制的怒意,身侧分别站着那个青年男子和陆求远。
陆相安站在哥哥身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个肥头大耳的大叔并不在场!
能让洪骁如此愤怒,且陆求远还这般重视这件事,那个少年所杀之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还不等陆相安多想,洪骁便一抬手,“安丫头,你过来。”
陆相安到洪骁身前,洪骁只是俯身,伸出手掌抚摸着小孩光滑白嫩的脸颊,大拇指在她饱满的额头上滑过。
“吓坏了吧。”他轻声道。
陆相安没说话。
局势还不清楚。
如若那人的死会威胁到整个陆家,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人供出去。毕竟,她穿书到这里之后的第一目的,便是保陆家!
但她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所以,在不明白洪骁心意之前,她最好闭嘴。
“阿鸾,你可记得那人的体貌?”陆求远摸摸女儿的头,问道。
陆相安摇摇头,“他抱着阿鸾飞,很快,阿鸾什么都不记得!”
“陆大人别问安丫头了。歹人未杀害安丫头已是万幸。”洪骁突然发话。
陆求远微微诧异。他当然也不想让女儿回忆起被抓的记忆,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不是。
不过,这洪大人对他女儿还真是……好啊。
“此事我已修书向圣上禀明,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整个嘉宁都得查!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我朝三品官员,本官绝不放过!”
陆相安心口微微一缩。
那就是一定要查个清楚喽?
“是,大人,下官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陆求远在一旁和着。
陆相安只在那边打了个照面就被送回去了,倒是陆禹擎和萧熠言还留在那边。
晚上柳氏还来了陆相安的院子,说是怕她害怕,在这儿抱着陆相安睡了一晚上。
陆相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乖乖任由柳氏搂着了。
嘉宁县榆原镇郊外一个偏僻的寺庙中。
上了年纪的老人点着昏黄的油灯,在给一身是伤的少年包扎伤口。
那满地的血迹触目惊心。
“小主子以后切不可这般鲁莽了。”老人看起来六七十的年纪,顶着一张皱巴巴的脸,苦口婆心的劝着。“本来旧伤就没好,现在又添了新伤,小主子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您的母亲,您的舅舅想想啊……”
萧权景一声不吭。
说实话,他身上的伤,自打七岁那年起就没有好过,一直都是新伤压着旧伤,旧伤反复复发。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