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受伤吧?”萧权景想伸手去拉少女的手臂,不成想她竟后退了一步,站在离他不近不远,关系不密不疏之处,双手叠在腰间行了个礼,“左公子。”
少女低着头,萧权景只能看到她鸦黑柔顺的发,以及头上的发钗。
在萧权景眼中,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当真是受了委屈了。
如此想着,萧权景的眼眸愈发阴沉下去。
“左公子怎会在此处?”陆相安突然抬眸,问道。
少女的眼眸温敛清透,如幼时,又好似如幼时大不相同了。那双眼睛真的很漂亮,萧权景一时愣了神。
初见他就想把这眼睛挖出来珍藏,但心里却又怕她哭……
真是莫名其妙的情绪。
萧权景轻轻一哂,“跟友人在对面的酒楼用膳,这边动静太大了,就过来瞧瞧。”
陆相安的目光穿过看热闹的人群,看向了那酒楼。二楼某个包间里坐着个男子,嬉皮笑脸的朝她挥手,想必是左季都口中的友人了,这么说的话,她刚刚……岂不是全被他看着了?
“这位公子,这……”萧权景虽然面容普通,但一身气势凌人实在叫人不敢靠近,掌柜的踯躅半晌才敢上前去叫人,“这衣裳……”
衣架子全散了,衣裳都掉地上了,虽然可以洗干净,但耗时也耗力,况且这些是初挂上去的还未出售。多少是要赔偿的。
陆相安立马道,“哦,衣裳的损失还请掌柜的都轻点出来,届时上我陆府要银子即可。”
掌柜正点头了,却不想那气质不凡的公子抛下一块令牌,掌柜的手忙脚乱的抓住了,定睛一看,一个隶书写的“左”字映入眼帘。
掌柜的只觉得刚吐出来的那口气儿都快断掉了。
立马跪下,连声道,“小人不知公子大驾,还,还请公子责罚。”
“起来吧。”萧权景淡淡道。
掌柜这才敢起来,只是一双腿还是软的。
陆相安微微诧异。
这是……自家开的店?
“区区一个商人,胆敢冒犯本小姐,你……”那边,简窈算是听明白这让人抓她的人是何身份了。
士农工商,就算商贾再富有还不是要看官家的脸色行事,他,他怎么敢!
简窈差点咬碎一口的银牙。左乙听着话轻哼了一声,手上用力,简窈差点疼的昏死过去。
“把她送回简府,今日之事悉数禀报给简大人。”男子将最后三个字咬的格外轻易,眼中意味不明。
左乙领命,扛着人就跑。
“我送你回府。”萧权景看向陆相安。
陆相安还想拒绝,毕竟她是和旁人一块儿出来的。却见她的小鲤鱼俏皮的朝她吐吐舌头,眼中别有深意,“陆姐姐去吧,我等会一个人回去。”她还推着陆相安呢。
陆相安被萧权景拉走了,上了人的马车才察觉到自己被人拉着。立马像触了电似的将手给缩回了,细看的话俏脸竟有些红了。
“你今日那般对简家的小姐,简老爷只怕不会善罢甘休。”陆相安突然又觉这话说的不大妥帖,立马加了句,“不过没关系,我会让我爹爹打点的。还有,方才的事,多谢了。”
萧权景凝视她低垂的眼眸,蓦地轻笑一声,“我好歹也是个首富不是,在官场怎会没有关系。此事不劳大小姐操心,更不需要陆老爷出面。”他的话半带调侃,那声大小姐无端的叫的人脸红。
是啊,他好歹是个首富,也不在乎这点小钱。
尔后又听到他道,“至于谢,大可不必。季某人还记得陆姑娘几个月前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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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相安坐着萧权景的马车回府。
陆相安还想请人进去喝杯茶,不成想萧权景一刻也没多留,陆相安刚落地马车就驶走了。
她便立马回了府,去苓安院找到柳氏,果然见她面色几分憔悴。
“阿鸾来了。”
陆相安道,“娘,咱们家铺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阿鸾,你怎么……”
陆相安便将今日街上的事儿告诉了柳氏,不过只捡着重点说,萧某人是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的。
柳氏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道,“我就知道是简家联合齐家搞的鬼!”
“娘,是怎么回事?”陆相安微微蹲下,抓着柳氏的手。
柳氏叹了口气,道,“咱们家的松萝茶本是卖的极好的,订单无数。不成想今年齐家也做起了松萝茶的生意,齐家跟简家是表亲关系,简夫人还特地开了宴为齐家做宣传,那些贵妇小姐们便纷纷毁了咱家的单,即使赔点钱也没关系,即使齐家松萝的成色远没有咱家的好……毕竟没什么比攀附权势更重要。”柳氏的语气格外的讽刺。
“再则是布匹,工坊里出了居心叵测之人,使了计策叫那些上好的布匹全都串了色了!估计下一步就是酒坊了,我已加紧了人看顾着,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这些事儿都是前两天发生的,刚好在左季都离开的那日晚上。
看着女儿愣神的模样,柳氏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脸,道,“这些阿鸾不必担心,茶酒咱们可以借左公子之手买到长安去,顶多是损失点布匹。”
如若不是阿鸾结识了左公子,这巨大的亏空还得他们自个儿吞下。所以说阿鸾是她的小福星……
陆相安沉默许久,终于站起身来,腿脚还是有些发麻,陆相安拉了椅子坐下,神色不明,道,“娘,布匹的事儿我来想法子,至于酒……既然知道他们要动手脚,那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阿鸾的意思是……”柳氏诧异的看着陆相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报其人!”少女眸光坚定,柳氏更加诧异。
她当然知道这事儿要报复回去,但她所想的,也只是借着明年做更好的茶酒打压齐家罢了,不成想她的阿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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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彼端,萧权景在骄州的临时住处。
“哟,王爷英雄救美可算是舍得回来了,我说这么些年王爷何故未娶一妻未纳一妾,原是为着心仪的姑娘守节呢。”调侃的声音入耳,萧权景进门,皓眸抬起,只见穿着格外骚包的男子侧卧在贵妃榻上,唏嘘的啧啧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