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里,似乎藏着一双狼的眼睛,男人隐匿于黑暗之中,听着两个丫头天真的言语,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很低沉,带着一股虚弱感,嗓音哑哑的,无端的诱人。
“是谁!”夏枝大声喊道。
“本大爷在这儿。”三人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你一直都在这儿?!”
“本大爷不一直在这儿难不成是刚刚从地底下钻进来的?”那人无语道,“至于本大爷是谁,你个丫头片子就不用知道喽。”
春晴鼓了鼓腮帮子,轻轻哼了一声,现在竟也没那么害怕了,还对陆相安道,“小姐,他没礼貌,方才一直偷听咱们说话!”
“别说话了。”陆相安无奈道。
她刚才就察觉到有人在这儿了,那人虽然有意压低气息,但是这屋子有一股血腥味,她对此格外敏感。
春晴禁了音儿。
“喂,那个什么小姐,你爹是哪个啊,你爹啥时候能到啊?”空气沉默了一会儿,那人又道,“你在家得宠不哦,你爹会来赎你么?”
陆相安嗤笑了一声,“你不必激我,出门在外遇了难,还是想想怎么自救的好。”
那人被戳中心思也不恼,嬉皮笑脸道,“出门在外得互相帮衬才是,你说对吧,大小姐?”
陆相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伤得很重吧。”
那人似乎诧异了一下,而后又笑了,“你咋知道我伤了?”
不可能啊,他内力那么稳,难不成这什么小姐是个高手,隔了这么远还能察觉到他气息紊乱?
“血腥味太重了。”
那人瞪大了眸子。
重吗?他受的是内伤,都没流多少血,也就膀子擦破了个皮吧。这什么小姐鼻子也太灵了吧?
黑暗中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只能听声音来感觉对方是个什么人。
片刻后,那人又嘿嘿一笑,“大小姐,你是名大夫吧?”
“是又如何?”陆相安没有否认。
“你说,人要是被老虎咬了腰……还能治么?”他道,说了太多话,他力气已快用尽,微微喘息,他又加了句,“当然咬的不是很深。”
屁的不是很深!
他的腰都快断了!
陆相安挑挑眉,听他的声音她竟觉得此人有些有趣,她道,“当然能治。”
“当真,那你能治好我么?”
“能。”
“那太好……”了!
“我拒绝。”陆相安又淡淡加了句,将男人的话卡回了脖子里。
“你救我,我付你银子。”银澜有些着急。
“你再说话就撑不住了。”
“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说话!”银澜哼了两声。
陆相安笑了笑,“别拿你的命开玩笑,我又不会心疼。”
银澜梗了一下,有些挫败的低下头,没有再嚷嚷。
两个丫鬟听见他被自己小姐怼了,没得话说了。不由得轻笑起来,甚至发出来跟方才银澜一样的笑声。
银澜,“……”
丫头片子都这么记仇么?
夜幕已降临,门缝那里唯一一道微光也渐渐撤走了它的眷顾,屋内这下子是完全黑了下来。
片刻后,那么被人粗暴的打开,伴随着露骨的笑声,一个喝醉的大汉跌跌撞撞的进了屋子。
他手中拿着火炬,一下子点亮漆黑的屋子。
蓦然得了光明,陆相安三人都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那个大汉已经来到陆相安面前了,他嘿嘿的笑,“当家的喝的烂醉如泥,是动了不能动了,就叫俺先来验验货!”
只是,当他那双肥腻粗糙的大手要碰上陆相安的时候,他的腿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他嘶了一声,等他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只见密密麻麻的蛇都从门口涌了进来,而且,差不多都是带有剧毒的蛇。比如说咬他那条,整一个粗壮的白唇竹叶青!
大汉看着密密麻麻的蛇裙头皮发麻,他想躲开,然而毒素发作,他一下子栽了下去,再也没起来了。
两个丫鬟也被吓的大叫,陆相安叫她们镇定,尔后她们手腕上的绳子就被蛇给咬断了。
陆相安得了轻松,揉了揉发痛的手腕,捡起地上的火炬,叫了二人一声,“走吧。”
“哎哎哎,等一下啊,救命啊,我还在这儿呢!大小姐,咱俩萍水相逢那就是缘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银澜急的大叫。
虽然他不知道这女的是怎么召来蛇的,但是现在总归只有她能救命不是?
陆相安回头,举着火把去看男子,他一双眼睛正可怜巴巴的盯着她,别提多无助了。
陆相安道了声戏精,给蛇打了个眼色,蛇便去咬银澜的绳子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就这座山,陆相安驯服嘉宁山头的那一窝蛇之后,就大力鼓舞它们自个儿出来闯荡天地,不要整日窝在窝里摆烂。
那一窝果然没叫陆相安失望,在陆求远没有在骄州当官的时候,它们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这座山,等陆相安一来,这山头的蛇几乎都收服了。
当然,还有一些猛兽。
陆相安陡然想到在骄州被绑架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那个男人来救的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想到这里,山寨外头已经传出来虎啸狼嚎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的,叫人心惊胆颤。
陆相安回过神来,伸手,接住飞过来的海角。
海角已经不小了,她几乎要接不住。
喝的烂醉如泥的山贼们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攻击就被咬断了脖子。
陆相安来到那个当家的跟前,她身后站着一头巨虎,是高大威武的小凯,小凯身后还站着它的崽子们,当然它的崽子也不小了,崽子们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虎崽,追在它们后头……
当家的整一个震撼。
瞧着眼前淡定从容的少女,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面上露出了狰狞的恐慌,他吓得腿软,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陆相安只叫来了虎群,却不想还有来凑热闹的狼群。当然,都是她曾驯服的兽兽,感觉到了主子对那些山贼的厌恶,兽兽们对着那群人吼吼,吓唬着他们,却不扑上去咬断他们的脖子。
不一会儿,刺鼻的尿骚味便传来。
陆相安绕过桌子,瞧了眼被迫聚在一块儿的山贼们,取出一坛子酒来,照着那当家的脑门上就是一下,罐子碎了,酒混着血浇了那人一身。
其余人也没能幸免。
尔后陆相安站远,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火把丢了上去。
山贼们的叫喊声响彻了半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