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尴尬的情况,莫过于你和新欢你侬我侬的时候,还没分干净的旧爱出现了。
更可怕的是,还是在你们嬉闹欢愉的时候。
“皎皎。”
也许是隔得太久了,这声音道像是自己幻听了。
她的手还停在一张俊俏脸蛋上,但也只是滞了一下,然后继续对旁人璨笑。
林玄直就站在门口,离她好一段距离,没再走前几步。
她像是后知后觉一样,慢悠悠的转过头,黑色瞳子里还带着同别人嬉闹后的笑意。
他捏紧了袖子里的手。
裴令看着,弯起眸子,语气真挚雀跃的说:“看来林道长闭关结束了呢,恭喜阿~”
“皎皎。”他的眼里藴着和往日一样的温柔,试图解释一切,“闭关之前我去过何家,我知道他们的计划,他告诉我你会是最后的赢家,我也……”
“好了,你不用这样和我费劲解释的,我都理解的。”她扒拉了下脸上的头发,兴趣寡然的说:“我从没觉得你是临阵脱逃。”
林玄直的眼睛微微睁大,表情不再轻松。
“现在你好好的活着,我心里也放心不少了。”她这样善解人意的说着,眼里没有几分温度,仿佛聊起的是一件再小不过的琐碎事。
她没有哭闹着责怪他,也没有怒气冲冲的发脾气,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很多,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但他却越加不安。
他了解她,所以更加能明白她现在这个态度的意思。
她已经不想再和他继续下去了,这个认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玄直?”他已经呆站在那很久了。
他抬起头来,却没能说出什么话。
“我说你这样不说话也怪没意思的,要不然……”要他回林家的话没能说下去。
但他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了,像是在等待她宣判,和她见过的那些濒死之人没什么两样。
裴令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今天他破天荒的穿了件宽松的黑卫衣,也不知道闭什么关,人瘦了整整一大圈,五官轮廓变得锋利,往日里清冷俊朗的一张脸立马凶狠阴郁了起来。
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惶然不安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皎皎。”
她是早就下定决心不去理会他的,可现在他用那副鬼样子看着他,实在可怜的不行。
裴令突然觉得没劲极了,有些暴躁的踢了茶几一脚,但因为没及时收好力,茶几连同上面的东西一同碾成了粉末,就像什么不好的征兆一样。
算了,就当做好人好事!裴令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阴郁下来,但她也没有对身边自荐枕席的美人发难,声音还算平和,“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和你联系。”
旁边小美人不开心了,亲着裴令的手背,眼睛亮晶晶的说:“大人,这种消失半年的男朋友,也不知道和谁乱搞过,别要了,我可比他忠诚多了。”
她喜欢好看的脸,如果性子再好点,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这点他比谁都要明白。
林玄直紧张的走了过去,抢过她被亲的那只手,有些慌乱的说:“皎皎我知道你现在有……”
“大人!”被夺走手的俊美少年立马怒了,气愤的大声叫道:“你不能相信他!他现在要开始巧言令色,用糖衣炮弹骗你呢!”
“我知道,你放心,只是和他聊清楚。”她平静且贴心的说,眉眼温柔的很。
这一瞬间他变成了麻烦碍事的旁人,她和那个年轻人才是一家人。
这个认知让他非常不爽,脑子里强烈冒出个不好的念头——他想要杀了他。
毕竟和人不一样,魂飞魄散之后,他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但他看了眼裴令,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
“坐吧。”裴令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好了不是一丁半点,就这样还能和颜悦色的说话,“要说什么就说,我不拦你行吧?”
林玄直在她身边坐下,盯着她松垮垮的衣裙,异常难过的说:“皎皎,何晓山当着我的面把你掳走了,。”
“虽然何家人说你并不会有任何安危。”他勉强笑着,是她熟悉的自责腔调,“我想,即便你成了鬼王还是要受制于人,我希望能在你出现危险的时候护住你。”
“林道长原来是为了我啊?”裴令偏了偏头,但还是那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过林道长闭关个半年估计也没什么用阿。”
“尽管您再天才,但要做到保护现在的我,可能还是需要个十年二十年的~”
“不过我还是很感动你能这么想,”裴令语气温柔了几分,说:“林玄直,之后我们就做亲人吧,恋人的话还是算了。”
“亲人?”林玄直更呆了。
“对啊,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让我爸妈认你做干儿子,他们可有钱了!”她璨笑着说,声音娇娇柔柔的,眼里却没有半点难过或残存的情意。
她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放下,就像从来没有动过心一样。
他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精致的玩偶。
喜欢是喜欢的,有的时候她也温言软语的哄他,也满眼的爱意的亲吻他,但这样的喜欢终究是十分浅的,并没有几分重要,她随时都可以抛掉,无需留恋。
只有他一个人,锲而不舍的,用尽手段要套住她,深怕她有半点不悦。
他自知离开这半年理应遭受她的怒火,但他竭尽的全力解释,放下身段示好,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可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就这样轻描淡写、仿佛是厌烦了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赶走他。
这么想着,越加愤怼不甘、绝望难过。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捧着她的脸,再次将自己那颗满心满意的心刨出来,固执的说:“皎皎,我很想你。”
“林玄直,别这样让大家都难堪。”裴令侧过头,极其残忍的说:“没有谁离不开谁,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他愣了一下,表情难看非常,如同丢掉了半条命。
然后他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罪该万死的话。
“何皎皎。”他听见自己冷着声音,对她说:“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人都能和你一样,对感情也轻拿轻放?”
裴令听着,没忍住笑了起来,理所当然的说:“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一直以来就只看脸。”
“当年我不就因为你长得好,才放弃了和我表白的学长吗?”她伸手指着他额头,连虚假的笑都没了,用上了了最毒的话,厌烦的看着他,“林玄直,好聚好散,别继续纠缠,让人闹心。”
可当她说完这些句话又后悔了,因为林玄直根本不会怎么样,他就那样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我知道的。”他说。
任谁碰上一个这么一个不还嘴的人,也会窝火。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像是确定一样,问她:“所以皎皎,你已经决定不要我了吗?”
“嗯。”裴令挪开了视线,点了点头。
怎么说在外面也是金贵高冷的掌门之子,怎么弄成这副老老实巴交的样子?
算了,最后再遂她一次愿。
林玄直这样想着,勉强笑着点头。
裴令继续漠然,心里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不能露出半点难过,就这样结束对谁都好。
“等等!”裴令想起他送给自己的那些东西,连忙拉住他袖子,但因为衣服过于宽松,她的力气又大,硬是给她扯成了露肩装,不过她飞快的松了手。
但是林玄直的表情实在古怪,他太不会隐藏了,突然慌张成那样谁不会起疑心?
她反应迅速抓住他的手,在他的错愕之中把他按在沙发窝里,然后将卫衣直接推到了脖子上。
时间像是停止了;
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身体,四处凹陷,根本就是一副白骨挂着一点皮肉而已。
很久裴令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林玄直,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玄直立马撑起身子,宽慰着她,“没事的,都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你……”
她没有说话,突然捧住他的脸,然后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
催动着鬼力在他身上走了一遭,三魂七魄摇摇欲坠,就这样处处受伤的魂魄,他说没事?
“放你*的狗屁!这叫皮外伤?!”越想越火的裴令直接暴躁的揍了他一拳,即便没动任何力量,但把他鼻子打出了血。
她已经被愤怒烧掉了理智,指着他骂:“林玄直你是不是有病?都吊着口气了,还有经历咒术隐藏伤势?你要瞒着我干什么?!”
裴令揪着他领子,吼道:“林玄直!告诉我你他妈到底去干什么了?还有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样子的?!”
“皎皎。”他突然笑了起来,莫名其妙的说:“这样也算是感受过你当年的境遇了。”
当年的事……
裴令没忍住,又骂了一句:“林玄直,你真是有病。”
“我早说过不怪你,你死记着干什么?”
裴令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了,在气他把自己搞成那副凄惨的样子,还是怪自己没能早点去找他,要不然不至于到现在这个程度。
“皎皎……你别哭。”他慌张的坐起来,伸出手指给她抹眼泪,好声好气的哄着,“真没有人害我,这是我自己选的修炼方式,皎皎……真的很快就会好,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就能恢复好。”
狗屁!一个月恢复!简直痴人说梦!
“别哭了,皎皎……”他看起来比她还要难过,灰色的眸子半点生气都没了。
裴令粗鲁的抬手擦掉眼泪,恶狠狠的揪着他衣领,说:“林玄直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好让我愧疚?!”
林玄直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低声道,“皎皎,别这么想我。”
“别这么想你?那你是怎么想我的呢?嗯?林玄直,你怎么想我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铁石心肠,就算你死在外面,我也不会有一点难过?”她的声音很平静,异常的平静,红着的眼眶里装着愤怒和难过。
“反正在你眼里,就算你凭空消失了大半年,我也不会担心,不是吗?”她定定的看着他,努力压抑着的情绪汹涌而出。
他从未在她眼里看见这样真切的,浓烈的爱意和怨恨。
“是啊,只要你林玄直一个人铆足了劲的去付出就好了,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我这样一个冷心冷血的人,对你也没有几分真心,转头就会因长相另寻新欢。”
“就像你今天看到的这样。”她沙哑着声音,自嘲着,“就像当初选择你一样。”
“林玄直,你一直就是这样想我的,对吗?”
“林玄直,你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