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完衣服,叶辞回到运动场,像截青嫩得能掐出水儿的小苗,又挺拔招展,立在淡白阳光下,斩获视线无数。
其中漆黑沉凝的一道,来自主席台。
叶辞走到哪,那道视线就追随到哪。
高级alpha鹰眼般的视力又在不正经的地方乱起作用,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双眼仍将该看不该看的细节都描摹得一清二楚。
描得心头瘙痒难耐,腹中滚着团灼痛的火,偏偏又端起一副矜持稳重的架子,不动声色。
这一上午叶辞在径赛与田赛的场地间来回赶场子,一会儿这个项目要检录了,一会儿那个项目要开赛了,第一名拿得手软,广播里尽是七班同学的打油诗:“春风吹,战鼓擂,七班辞哥怕过谁……七班七班,逐鹿天成,辞哥辞哥,剑指群雄……”
叶辞脸皮薄,刚开始听见“七班辞哥”这种羞耻值拉满的称呼时直接在赛道上岔气儿了,忍痛冲刺完剩余的一百米,立在终点线旁揉肚子,脑袋怂怂地垂着,生怕周围人看出他就是传说中飞扬跋扈的“辞哥”。
显然他对自己在外班的出名程度还缺乏明确的认知。
周围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只是都瞟得比较隐蔽而已。
赶过几轮场子后,叶辞暂时回班级看台歇着,待会儿他有个一千五百米,是大项目,体委还算有良心,钻研着赛事表,抠抠搜搜地给他预留出一段休息时间。
他一现身,看台上七班的区域顿时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比明星见面会也不差。
叶辞腼腆又得意地笑了,脸上露出两枚小梨涡,很欠逗,他怕人看见了逗他,笑容又压不住,只好低着头朝同学们给他留出的空位走。
几场比赛下来他汗出得后背都透了,全程陪他跑前跑后的一个叫姜晏的omega怕他让风激着,往他肩上搭了件运动外套。
叶辞身材比例好,上身偏短,高度尽往下半身长,那外套松松垮垮地垂下,几乎将运动短裤遮没了,乍一看像没穿似的。
汗珠沿肌肉走势滚动,淌出一道道濡湿水光,愈衬得那腿白如脂玉。汗液中的微量omega信息素积少成多,颈后的强效阻隔贴鞭长莫及,甜得馋人的香子兰气息在秋风中弥散开。
操。
程骁看得直了眼,叶辞都走过去了他还扭头追着看,心里直冒酸水儿。
老牛吃嫩草,姓霍的可真会享受。
“辞哥,擦擦汗!”体委也是alpha,察觉到不妥,隔空抛给叶辞一条新拆封的大毛巾。
“谢了。”叶辞扬手接住。
“程骁你少盯人家看!”姜晏就是上次和霍听澜说帮他“看着叶辞”的那个omega,性子泼辣,见程骁贼心不死,挡在他眼前劲劲地呲儿他,“你没长腿啊,要看看你自己的去。”
程骁又馋又妒,又摆明了干不过霍听澜,他知道在人家眼里他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估计连动动手指头对付他都嫌掉价。于是只能迁怒于人,没好气儿地朝姜晏噎了句:“我看你了?管挺宽。”
“对啊我就是管得宽,学校都是我家盖的,我管管学校里的事儿怎么了?”姜晏眼睛一瞪小腰一掐,振振有词。
承建学校的项目当年确实是姜家揽下的,程骁瞠目,怼不过伶牙俐齿的omega,憋出一个“操”字,哑火了。
“……”
叶辞听出他们在吵什么,却没觉得受冒犯,对这种幼稚的alpha他连情绪都懒得波动,只淡淡掠了程骁一眼,仰头喝水。
程骁自觉没趣,臊红着脸转了回去。
叶辞接过同学递来的巧克力能量棒啃着,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果然有霍听澜发来的新消息。
[霍听澜]:宝贝真厉害,拿到几个冠军了?
拿了几个冠军其实他都数着,只是想给叶辞向他炫耀的机会。
叶辞挠挠头,飞快报了一番成绩。
霍听澜不吝惜赞美,结结实实地把他夸了一顿。
叶辞相当受用,滑着手机,嘴角全程上扬,担心自己笑得太猖狂,用拳头抵住嘴唇,努力抿着。
——又被哄得露肚皮了。
叶辞得意够了,担心霍听澜待得无聊,垂眸敲字。
[叶辞]:等跑完一千五我今天就没项目了,陪您在校园里转转?
霍听澜也在这念过书,应该会想看看母校的变化吧。
霍听澜莞尔,发了个“好”。
叶辞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有什么能招待人的,忽然灵光一闪。
[叶辞]:我们学校奶茶店有一个葡萄沙冰特别好吃,这段时间我一天一杯。
发完,有点儿赧,霍听澜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学生,请人家吃奶茶店二十几块一杯的沙冰,太没格调……
他犹豫了下,撤回消息。
对面却回得很快。
[霍听澜]:看见了,我要吃。
[霍听澜]:请我。
像要约会似的。
叶辞的心脏咚咚跳了几跳。
[叶辞]:嗯,我请。
聊天记录弥漫着柠檬与海盐般清爽的校园恋爱气息。
然而这时,霍听澜又发来一条。
[霍听澜]:有句话,不知道方不方便对你说……旁边有同学吗?
叶辞左右看看,同学当然有,但都扬着下巴看比赛呢,没人留意他。
他被那种清新甜美的恋爱气氛麻痹了,不设防地回复道:有,但是都看比赛呢,什么话,您说。
几秒钟后。
[霍听澜]:宝宝腿真白。
“……”
叶辞陷入沉默。
[霍听澜]:想尝你的汗。……
后面的内容更是不堪入目。
此人一副端庄优雅的做派,结果就在主席台上给男高中生发这玩意儿。
实力演绎何为衣冠禽兽!
叶辞蓦地撇开眼,像攥了把烧红的火钳,慌忙锁屏撒开手,把手机丢进书包里。
过了一会儿,他面红耳赤地抬抬屁股,将运动短裤稍往下扯了扯。
多盖一厘米是一厘米。
有些人是真的流氓。
叶辞休息得差不多了,一千五百米检录也开始了。
操场三圈半,叶辞跑着不费劲,就是之前挺给面子的太阳缓缓从云层后冒头了,皮肤凝着汗,再被毒辣地一晒,便微微刺痒起来,很不舒服。
率先冲过终点线后,他在同学们雀跃的欢呼声中顶着飘带冲出好几米,刹住步子接过姜晏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咚咚灌了两口,抬手自头顶浇下,简单粗暴地驱赶通体的燥热刺痒。
水浸透衣物,运动服的轻薄面料牢牢吸附住湿漉漉的肌肤。
叶辞又不像一些讲究的小o会在运动服里套紧身背心防走光。
于是一些轮廓细节……顿时纤毫毕现。
“你,你要披件外套吗……”
姜晏都没眼看了,偏偏叶辞还觉得剧烈运动后兜头浇水再正常不过,抹了把脸蛋上的水珠,朝草坪甩甩手,耿直道:“不用披了,我都快,快中暑了。”
“……去更衣室换件衣服?”忽然霍听澜温柔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半分不悦,“楼里有空调。”
一千五百米比赛开始后他就离开了主席台,在终点线附近等叶辞。
是小豹子般矫健灵动的少年,流风将发丝向后捋去,露出整张小巧的脸盘,眼睛亮得像星星……
这场运动会他来对了。
不过叶辞比赛时心无旁骛,基本不往赛道两侧看,没看见他。
“啊,好……”叶辞一扭头,“您什,什么时候来的?”
“站了有一会儿了,为了看你闯终点线。”霍听澜笑笑,扬了扬手中装着干净衣物的纸袋,随即不着痕迹地挡在他身前,引着他朝体育馆走去。
体育馆有公共更衣室,叶辞真以为霍听澜的目的是让他换衣服,正要进门,却被霍听澜不轻不重地捏住后颈,当即软成一团,老老实实地被捏进了洗手间。
天成的卫生标准堪比五星级酒店,洗手间里没有半点异味,也没见有人。霍听澜将叶辞拎进一个隔间,锁了门,这才伏在他耳边,哑声道:“都看见了,宝宝。”
热滚滚的吐息烘着耳朵,逼仄的隔间中,温度仿佛倏地蹿升了一截。
“看什么……”叶辞微怔。
“你说呢。”霍听澜捻了捻他胸口透湿的面料。
叶辞脸蛋倏地充饱了血,结巴得厉害:“我没,没注意,就是……跑得太,太热了,就……”
霍听澜似笑非笑:“嗯。”
“我这就换,换掉。”叶辞夺过霍听澜手中装替换衣物的纸袋放在马桶后的置物台上。
“等等,先穿着。”霍听澜将指节探进领口松了松。
随即,他单手解了领带,一拽。
丝绸领带快速摩擦衣领,发出嗖的一声、细锐的微响。
“看见你换上这套运动服时就想这样了……”霍听澜一手钳住叶辞双腕,一手捻着那件半袖衫的下摆。
指尖隔着潮湿的、泛着丝光的面料探入叶辞微启的唇瓣间。
“咬着。”
他低声道。
“……”叶辞脸颊爆红,用小白牙叼住那片布,害羞地别开头。
霍听澜将在微信中开过的流氓腔都实践了一番。
奶茶店的葡萄冰沙好不好吃他不知道,他对甜食没什么兴趣。
但初秋的葡萄确实甜美。
“霍叔叔,好像,更,更明显了,肿了……”叶辞换上霍听澜带来的替换衣物,羞愤欲绝。
那些红紫痕迹与指印倒好说,长裤一盖,什么都看不见。
但别处就有些难遮掩了。
“用这个。”霍听澜从纸袋里拿出一对贴片。
创可贴的质感,肉色,但又和创可贴不太一样,是圆的。
是一种可防止类似尴尬状况的小东西。
“会用吗?”
霍听澜轻声问。
叶辞懵懂地摇了摇头。
结果,三秒钟就能说明白的东西又被霍听澜借题发挥,现场教学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