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接连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夜里绘着花样子,白日里又要教几个药商散户种植药草,还得顾着年节的事,可谓忙成了陀螺。
这日苏璃正在院子里和药商说着话,君陌便进了院子。
苏璃回头招呼道:“你来了。”
说完又回过头继续手上的事。
君陌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外带,边走边道:“今日带你去看出戏,来的路上看见的,我猜你也喜欢。”
苏璃好奇的问道:“什么戏?”
“去了便知。”
苏璃见他不说,笑道:“还卖关子。”
二人上了马车,朝东街驶去。
“退钱!退钱!奸商!”
“让你们东家给个说法!赔钱!”
“奸商!卖这么贵,却是这样的烂东西!”
“大家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咱们东家马上就到了!大家不要挤!”
苏璃在马车上就听见这混乱的声音,撩开帘子一看,就见虞记被百姓包围了。
群情激奋,虞记的伙计嗓子都快喊劈叉了也无济于事。
苏璃笑道:“确实是一场好戏。”
君陌撩开帘子先下了马车,再小心的把人扶下来。
“走,咱们去茶楼看戏。”
二人到了斜对面的茶楼,坐在二楼靠边的位置,边喝茶边看着这出戏。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一辆马车停在了虞记门前。
虞半夏下车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皱眉。
有眼尖的伙计看见了她连忙大喊一声:“东家,你来了?”
大家一听,纷纷回头。
“你就是虞记的东家?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心倒是黑啊!”
“快点退钱!”
“狗屁羽绒服!穿一次就不能穿了!”
“就是,这么臭让人怎么穿啊!”
“我家孩子穿了你这衣服,起了满身疙瘩!你赔的起吗?奸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一洗就成一团,怎么穿!给我退钱!”
“退钱!退钱!退钱!”
虞半夏被这些人团团围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些人拿着羽绒服直往她脸上按,铺天盖地的臭味差点让她吐出来。
“冷静冷静!大家听我说!听我说!”虞半夏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
买家倒是都安静了片刻,想听她如何说,个个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虞半夏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是衣服质量问题,咱们肯定会退钱的,大家放心吧,掌柜的。”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过来道:“东家。”
“安排人给他们退钱。”虞半夏道。
一个百姓嚷道:“还有我家孩子的药钱!穿上你这衣裳,我家孩子满身疙瘩!”
虞半夏咬牙道:“赔!都赔!”
掌柜看着这架势,不退不赔也不行了,店铺可能都得被这群人砸了。
“大家这边排队,一个个来,放心啊,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们的。”
苏璃看着那边排着长队,笑道:“这虞半夏的点子确实不错,可就是漏洞太大了。”
君陌喝着茶,道:“做事可不能这般,做生意更是要思虑周全,这次,我那位皇兄恐怕要元气大伤了。据我所知,他让秀坊做了不少这衣裳,布庄、秀坊压着的货可够他喝一壶的。”
苏璃笑道:“不止这样,虞记成衣铺出事,其它虞记铺子也会受到影响。”
口碑这东西,一旦坏了,可就再难找补回来。
君陌看了眼对面笑得云淡风轻的女子,嘴角微勾。
“这正是百密一疏,功亏一篑啊。”
苏璃想到君洄的表情,心里有些畅快。
他以为利用虞半夏能东山再起,却不知虞半夏考虑事情很片面。
她的想法天马行空,做好了那是一本万利,但一不小心就得收拾残局。
苏璃看着对面的男子问道:“最近在忙什么?德妃娘娘说你好久不曾入宫去看她了。”
君陌笑道:“怎么?还没过门,就替母妃传话了?”
苏璃嗔了他一眼。
君陌解释道:“年底事情多,各地官员述职的折子也多,父皇交给了我一些差事,等忙过这阵就好了,过完年应该就能好好歇一阵儿。”
二人悠闲的喝着茶用着点心,看戏聊天,好不惬意。
傍晚,六皇子府。
书房静的吓人,连口无遮拦的虞半夏都不敢开口。
半晌,君洄打破了这沉寂。
“管家,咱们亏了多少?”声音冷漠不带丝毫温度。
管家低声道:“回殿下,伙计的工钱加上欠着布庄和绣坊货款等共计八百余万两。”
君洄拍了一下书案,发出‘砰’地一声响,吓得虞半夏一激灵。
“短短半月!”君洄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这段时间算是白忙活了,还赔进去不少。
虞半夏小声道:“殿下,没事,还能赚回来的。”
君洄深深呼出一口气,想着虞记还有当铺和其它铺子,压下心头怒火,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虞半夏以为是自己的话让消了怒气,心底暗暗高兴。
看来自己对殿下的印象还蛮大的嘛。
这时管家开口道:“殿下,出了这件事,只怕虞记的其它店铺也会受影响,今日火锅店几乎没客人了。”
当初为了和苏记打擂台,他们的铺子也全命名为虞记,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虞半夏瞪了管家一眼,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殿下才消气。
“这有什么,等事情过了,百姓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事,放心吧,殿下。”
君洄冷声道:“虞小姐,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虞半夏还想再说,管家道:“虞小姐请!”
虞半夏住了嘴,道:“那好吧,殿下不用担心,这事很快就能过去的。”
君洄咬牙道:“你先走吧!”
再不走,他都要动手把人扔出去了!
等虞半夏出去了,管家问道:“殿下,那连夜赶出来的羽绒服该如何处理?总不能一直堆积在别家绣坊吧?”
君洄眼睛微红,双手握拳。
见一开始羽绒服卖得如此好,他便把让京城各大绣坊都连夜赶制,现在那些羽绒服都成了没用的东西。
“毁了吧?”君洄艰难开口。
管家叹息一声,那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啊!
“殿下,咱们其它铺子,除了火锅,其它铺子除开伙计的工钱和成本,根本就是亏本。”
当初全开在苏记的对面,本来生意就不是很好,现在出了这事,只怕……
半晌,才听见君洄的声音传来:“一并先关了,等火锅赚了钱,再开。”
管家点头,道:“是。”
君洄挥了挥手让管家退下,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半晌。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还有火锅和一些产业能挣钱。
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也怪自己没有思虑周全。
火锅赚钱在前,尝到了甜头,以为虞半夏真有本事,就掉以轻心了,太急功近利了些。
一切,还需得慢慢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