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华国人的通病,热情和纯朴中多了一丝丝愚昧和不清醒。
总是试图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事,不管对方受不受得了,只要她觉得我是为了你好就够了,至于你的感受那就是不重要。
宁晴很喜欢华国人的热情和纯朴,但讨厌这种不讲道理的热情和纯朴。
所以她现在也不能反驳她们,只能嘤嘤抽泣不作声,摆出一副柔弱的姿态。
“这但凡在家里有命活,又有谁愿意分家呢?但是家里头不给活路了啊,我们夫妻两个没办法了啊!”
“明明是方进宝对我耍流氓,我婆婆出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还说我跟他有一腿。我可是她的儿媳妇儿啊,她就那么想给她儿子戴绿帽?”
这一声绿帽回味悠长,哪怕方北望知道她就是说一下,也忍不住烦躁。
对他娘也就更不满意了,是啊,哪有这样的亲娘,逼着儿子当乌龟王八,这不丢脸吗?
宁晴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婆婆是容不下我们夫妻俩了,我们愿意走,但不能把我们留在家里糟践,我才嫁过来第二天,就撺掇着北望休了我。那就分家,我也不是非得赖在他们家!”
但她心里可没什么底,她就是一小知青,父母也不在当地。
要是跟方北望离了婚,那还不定怎么被村支书磋磨呢。
要说分家她也底气不足是真的,毕竟人言可畏,她不能拉着方北望跟她一起被千夫所指。
但是吧她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也是该给方老太一个下马威,免得她觉得自个儿就非他们家不可了,攒着劲儿的要磋磨她。
要的就是方老太不敢时不时来撩自己,要的就是个太平日子,婆媳关系就是这样的,你退一步婆婆进一步的得寸进尺。
对待恶婆婆,就是要比她更恶!
方兰英看到自己那个蠢老娘的样子就知道她憋不住要干点不该干的事,赶紧暗中掐了她一把。
然后顶着方老太怒目而视的眼神,对着宁晴卖笑:“三嫂啊,我替娘给你道个歉。娘嘛毕竟年纪大了,是有封建大家长的派头在的。咱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青年,不能和小脚老太太一般见识不是?”
“今天我就做个主,我是娘的女儿,我给你道歉!”说完还弯下腰给宁晴鞠躬,要多正式有多正式了。
反正在场不少婶子都动容了,一个劲儿夸她懂事,不愧读了那么多书。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宁晴不禁给她鼓掌,鼓好几个掌!这一招既给足了宁晴的面子,还让这些婶子从心里偏向她们母女俩。
同时抬高了自己的身份,就是在跟大家伙说,我娘做错事了,但我这个当女儿的懂事啊!
这不是把大娘们都收买了吗?
宁晴还不得不吃这套,咬着牙接受她的道歉:“都是一家人,这是哪的话,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尽释前嫌!”
呵呵,看看咱们俩谁套路深!
方兰英目光闪烁,这个嫂子也是个人精儿啊,家里这是越来越热闹了。
方兰英可以预见家里以后的鸡飞狗跳,值得庆幸的是,她并不常住在家里。
方家人这场大戏自此可以说是落幕了,大家围观完意犹未尽的散去了,方老太也由方兰英搀扶着走了进去。
一切看起来都和谐美好,除了宁晴不给方北望好脸色。
是的没错,她是生气了。
方北望这个男人处理不好家里的事情就该受到这种态度,说她迁怒也好,无理取闹也罢。
婆媳关系不好,不怪老公怪谁?
难不成还能怪自己啊,反正宁晴是肉眼可见的不给方北望好脸色,她也没掩饰。
方兰英把母亲搀进堂屋,四下看看发现冯老头不在家。
方兰英多嘴问了句:“娘,我冯叔呢?”
方老太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才又说:“大人的事,你一个女儿家多什么嘴?”
方兰英偷偷撇嘴,得得得,算她多嘴多管闲事了,这老太太爱怎么着怎么着。
要不是还能从她身上捞点油水,她才懒得伺候呢。
一大把年纪了,还栽在一个老头身上,不守妇道不说还蠢!
见方老太不想提冯老头,方兰英很识趣的聊起了别的话题。
“娘,你怎么想到娶宁知青回来啊?”
毕竟村里的人没人愿意娶回家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除了有点文化啥用没有。
要不是这帮城里姑娘长得好看,傻儿子偏偏喜欢,才不娶回家!
“那还能有啥,”方老太道,“娶个知青省事儿,再说看她还不要彩礼,多好啊!”
方兰英都要给方老太跪下了,这娶媳妇儿这件事也能贪小便宜?
方老太继续振振有词的说:“她家离这天远地远的,到时候磋磨她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正好使唤这个儿媳妇儿,跟你三哥一起伺候咱们家!”
见方老太想得那么理所当然,方兰英也深深觉得心累,“那你现在觉得,我三嫂这样子,像是去伺候咱们全家的吗?”
“我呸!就你三嫂这样的婆娘,不要彩礼都没人要!”方老太说起这个来就气,“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天算是把咱们家的脸给丢尽了,家务事她跑去外面说三道四的!”
“还跟支书家那小子不清不楚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婆娘,就该让你三哥休了她!”
方兰英累觉不爱,都到这份上了,她娘怎么还觉得她三哥会乖乖听话呢?看她三哥对那个媳妇的宝贝样子,那都是生怕她受委屈了,怎么可能帮着她娘磋磨自己媳妇儿?
不帮着媳妇顶撞她就不错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该稳住两口子,不能再叫他们俩说分家这件事。
“娘啊,你还傻呢,我三哥明显就是护着媳妇儿的啊!”
方老太横眉倒竖:“他敢!我是他娘,他敢不服我的!”
“他怎么不敢?”方兰英反问她,“他现在媳妇儿也说上了,他自己也有本事,根本用不着靠家里了,他凭啥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