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般恐怕是要吓到郡主的。”
哪怕郦岚已经挪过椅子来坐下,青枫还是垂着头,“郡主若是愿意,可否能同我说说这匕首是如何得到的?”
“这是我同若姑娘的定情信物,当年我从战场上回来,去她村里寻她,连她在的村子都没能进去。”
自打知道面前这少年将军便是那姑娘的夫君,郦岚便是猜到了其中原因——青枫一身正气,久征沙场,身上的杀气亦是重的很。
正所谓‘鬼怕恶人’,便是那背后操纵邪法的人,也不敢轻易惹上青枫。
至于青枫为何最终落得了如今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恐怕是和依云观脱不开关系的。无论是那红绳,还是后来随青枫去那村子寻人的观众,应当都没有起半点好作用。
“郡主不方便说?”
郦岚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实在是这些话若是说给青枫听,实在是令人绝望,“方便。”
“那郡主便不必顾及我如何,本就是我辜负了她,若是我能亲自去一趟,便不会叫她被人……”
既然青枫执意要听,郦岚想,自己也是没有权利瞒着两个有情人的。只是,听青枫所说,应当是有人刻意隐瞒了真相,叫本就自责的青枫更添几分悔恨。
“姑娘死在出嫁前夕。”
“是叫歹人特地利用来做了些邪法,这些日子京郊那边闹鬼,便是因为这些被邪法操控着的鬼魂。”
看得出青枫状态的变化,郦岚复又说道,“将军是为国出征,若姑娘从来没有埋怨过将军的。那份被恶人利用的怨气,也不过是因为没能如愿嫁给将军罢了。”
闻言,青枫沉默良久。未雨的秋日京兆本就静的很,三人又皆是耳力极好,这下便是连细微和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了。
“郡主所说,可都是真的?”青枫终是开了口,赶在了郦岚已经准备再添上些劝慰话语之前。
“那是自然。”郦岚也不打算瞒着什么,左右护国将军府和皇族的关系不一般,便是将自己真实身份说出来,亦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略通些玄妙事,同若姑娘的魂魄处知道的这些事,自然是真的。”
“郡主可以见得到她?”应当是本就没打算得到郦岚的回复,青枫紧接着说道,“郡主可能叫我再见她一面?”
“她阳寿未尽便因故去世,虽是在此间停了许久,却也没到本该离去的时候……”
“若是将军想要见若姑娘一面,亦是可以的,只是生人同亡魂之间,到底已经没有可能了。”郦岚的意思很明白,青枫因为若姑娘的死,已然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若是叫二人见了面,搞些人鬼情未了的事,对谁都不是好事。
“我自是明白。”将军世家,若不是现下里还有妹妹青术可以依靠,到了不得不披甲上阵的时候,青枫便是如今这般失魂落魄,亦是不会耽误了家国安危。
“只是郡主方才说,她是被人用邪法害了,并不是什么叫人……”玷污这个词,青枫实在是说不出口。
郦岚对于面前的青枫,敬重之情已经胜过叹惋不知几千倍,却依旧不能越过那份无奈:“并没有,倒是不知将军是从何人口中听说的。”
“无事,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
“现下里看看,果不其然如此……”
“兄长,你是说那些依云观的仙长么?”在一旁听着的青术一直没有说话,直听到这会儿,便是不由得惊讶,“可兄长那时候还总是同若姑娘去依云观。”
“那护佑对的红绳是玄云观求来的,至于依云观,皆是我一人去的。”
也来不及管自家妹妹有多么惊愕,青枫回过头来看着郦岚:“这依云观便是在边疆都有涉足,陛下和青家亦是早有怀疑……我父母的死,恐怕和他们是脱不开关系的。”
“但几十年来,百姓笃信,便是朝廷想要做些什么,地方的自治权利还是给了他们极大的自由。”青枫如今的模样,可是半点疯癫也没有,言语间的条理,亦是更胜寻常人。
“若不是若姑娘的死,其实我那次回到京兆城来,也要寻個由头大病一场的……只是那村子,我是当真进不去半分。”
街上见到这位少年将军,郦岚便知道,青枫三魂七魄俱全,倒是不解其这般模样的原因,现如今倒也算是真相大白。
“她是知道的。”青枫许是见郦岚沉默,以为后者对自己所为甚是不满,“只是我没有护住她。”
“陛下原是不知的,我却合该想到他们会注意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