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感叹什么？”瑟提问道。

“行吧，我没有见到你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时吃惊的样子，不过我觉得你当时也不会比我好到那里去。”墨阳耸了耸肩，他发现多年不见，瑟提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学会装了。

“哦，那到也是。”瑟提点了点头，他第一次见到这血池时也是吃了一惊——毕竟一个可以大到开银趴的池子里装满了血，这在外界还是很少见的。

或者说几乎没有过。

那头狼没有挪动身子，连脖子都没有，只有那双眼眸盯着墨阳，让墨阳觉得很不舒服，这头狼应该没有学习过如何礼貌的对待他人。

血池前方有着一个小小的祭坛，上面有三个十字架，三个浑身狼毛的高大身影被铁锁链束缚在上面。

“这就是铁卫？”墨阳问道。

没了铁甲的掩饰，他可以从这些似狼的生物身上感觉到明显的妖兽气息，还带着些许的不详，就像刚刚看到的那头小山似的巨狼。

“没错，这三位年轻人便是你们口中的铁卫。都是些好孩子，经过我们千挑万选出来的。”老碧说道。

那三位几乎算是狼人的高大身影朝着墨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所以你们这是……算什么特殊的奖励么？老是来说，我并不对此有什么负面评价，毕竟人类的xp是自由的，只要健康又卫生。”墨阳说道，并没有在周围看到皮鞭或者项圈，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遗憾。

老碧显然没能理解到墨阳的想法，稍加思索，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他们都说优秀的战士，为了人类的延续而战，为此不惜饮下初升之血，以换去更加强大的力量，来与妖兽对抗。”老碧补充道，“就如同我们的先祖，就如同你们的子嗣。”

“比起狗我更喜欢猫……”墨阳扣了扣脸，“也就是说他们饮下了血池的血，然后变成了这幅模样？”

“差不多吧，也不是说所有饮下初升之血的孩子都会变成狼人模样。”老碧说道，“根据我们的经验来说，一般来说只有为了心爱的姑娘，他们才会变成狼人模样。”

“所以，为什么要把他们捆起来？这应该不是什么特殊的风俗吧？”墨阳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老碧叹了口气，“力量的获取是有代价的，即使是仁慈的初升之主也是如此。每次激发初升之血，都会让他们的兽性暴涨，直到压倒人性，变成只知道杀戮和疯狂种树的怪物。”

墨阳想了想，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设定。

“等会儿，只知道杀戮我能够理解，但是疯狂种树是什么意思？”墨阳问道。

“因为许多年前，我们的祖先正是对着新芽祈祷，从而得到了初升之主的回应，赐予了我们对抗妖兽潮的办法。”老碧说道，“这个我们也不大清楚，兴许初升之主祂老人家就喜欢看店绿色的东西呢？”

墨阳想了想，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橘子。

“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三位？”

“投入血池，他们的力量和战斗智慧将会重归血池，并且在若干年后，注入新的战士体内。”

“有点残忍了。”

“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向来如此，便对么？”

“不知道，但如果不如此，你连问我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老碧很诚恳的说道。

墨阳想了想，又剥开了一个橘子。

“如果我说，我的橘子可以治愈他们的癫狂，你信吗？”墨阳问道。

老碧看着那颗晶莹剔透的橘子，出了果实饱满一些，与其他的橘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除非你是初升之主。”老碧笑着说道。

“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墨阳仍没有收回橘子。

“……我们都信仰初升之主，而你刚刚却在质问我们这对不对。”老碧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着某种倦意：“即使你的橘子有用，那不过又是一场需要支付代价的祈愿。”

“我们并不对祖先的许愿感到后悔，但是也不想再背负更多的东西了。”

墨阳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想吃橘子了，随手一丢，谁知道咕噜咕噜的就滚进了血池之中，冒了两个泡泡后，就沉了下去。

老碧：“……”

瑟提：“……”

墨阳：“……守旧不如创新，对吧？说不定初升之主祂老人家喜欢来点橘子呢？人一乐指不定给你来一套原铸橘味战士呢。”

老碧欲言又止。

最后招了招手，几个祭祀模样的黑袍人走了上来，手里拿着碗，碗里放着刀。

为首的一名祭祀拿着碗里的刀，走到了三人面前，佝偻的身影在高大的战士前显得如此渺小。

“你们是人类的战士，是人类抵抗妖兽的利爪，正因为有你们，那座城池才得以坚守至今，前人与来者都将以你们的功绩为傲。而现在，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奉献，接下来，就将血肉归于血池，灵魂回归初升之主的怀抱。当阳之主睁开双目，树枝抽出新芽时，你们将重归世间，即使是万象万有之主也无法阻挡。”

说完，宛如狼牙的匕首自手中脱落，在空中翩迁起舞，银光闪烁间，三位曾经执剑屹立城墙的铁甲战士，血肉如同枯叶般落下，轻轻飘进了血池之中。

形销骨立，而后骨架化成了飞灰，飞灰燃烧着无热的火焰飘转升腾，最后化作光点消散。

墨阳沉默着看着这一切，那三位战士飞灰湮灭时脸上没有丝毫痛苦，而是带着解脱的神色，很久都没有说过人类语言的嘴唇轻轻蠕动，仿佛在呓语着一个早已死去的名字。